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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保禄,汉族,1926年6月生,永靖县一区二乡大何家村人。1949年入伍,同年9月19日,参加绥远起义,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七军111师辎重-士;1951年1月,解放军三十七军111师教导连学员;1951年3月,解放军三十六军106师316团9连班长;1951年9月,中国人民志愿军三十六军106师316团9连班长;1952年5月,志愿军工程1师1团9连班长。在朝鲜战场上,荣立三等功一次。1954年11月,复员回乡。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何保禄是唱着这首战歌跨过鸭绿江的。
“我们部队分几路过江,也有从鸭绿江冰面上过的,晚上过冰桥听见踏破冰的咔嚓声。在中国这边,灯火辉煌,过江后,朝鲜一片漆黑,眼前战友的背包是白色的。白天隐蔽休息,晚上7点多开始行军,敌机白天满天飞,沿着公路线、铁道线狂轰滥炸,公路上到处是炸弹坑,天刚黑朝鲜群众抢修被炸坏的路,看着白发苍苍的老者和十来岁的孩子背土填弹坑,我们既伤心又气愤,这就是联合国军给朝鲜老百姓带来的和平?”这段经历让何保禄终生难忘。
朝鲜10月底落雪,11月天寒地冻,夜晚行军还暖和些,天亮就地隐蔽,爬卧在一尺多厚的冰雪中不动,胶鞋袜子冻到了一块。他们拿出背上的炒面袋,抓一把炒面丢进嘴里,就着雪吃。到了夜晚,上级命令不准放火,怕让敌机发现。
何保禄说:“在朝鲜吃‘干拌’,就是炒面,每人十斤多,每天只吃个半饱。第13天,我们挺进前线目的地,驻防后马上抢修公路、铁路。我们三十六军是第二批入朝的部队,正赶上美军的秋季攻势战役和空中绞杀战,敌机白天黑夜轮换投弹,志愿军运输线全部被毁坏,美帝想切断志愿军运输路线,我们白天做修路架桥的准备工作,天黑后带工具上路抢修,晚上就能通车了。”
“敌机投的炸弹一部分落地不炸,躺在公路上、铁路边,一米多长的大炸弹,真可怕。有的一个小时后炸,有的一两天后才炸。远远看着这些怪物,大家议论纷纷,团里召集营连干部开会,命令用绳拖炸弹,拉到江岸沙滩。”
“一个班为一组,将炸弹按时拖走,保障运输线畅通。我是班长,带着全班拆弹。让大家离开20多米,我一个人跑向炸弹,将绳拴在弹头铁环上,拴炸弹时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未拴好,心跳到嗓子眼。拴好后,我大喊一声,拉!全班战士合力拉,可炸弹下半身钻到地下,炸弹纹丝不动。我拿上铁锹挖边上的土,挖开后拖到江岸边的沙滩上,待跑到隐蔽地,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躺在沙滩上的炸弹,像是睡着了,三个小时后突然炸响,这时何保禄才知道,什么是“定时炸弹”。“连长传达命令,团里派来技术人员,学习拆卸炸弹技术,把定时炸弹拆开倒出0,这样既有钢铁,还有0可用。这几天拉到江边的炸弹,不断0,威力很大,一个大坑足有一间房大,深两三米。”
19岁的何保禄,血气方刚,在战场上他没考虑过死亡。“蹲在1颗炸弹旁,我拆卸,螺丝紧,拧不动,手心冒出汗打滑,猛一拧,螺丝动了,转了十几圈,拧开了,慢慢抽出引信,我坐在地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继续拆弹尾螺丝,半小时后,弹体被拆开,好家伙,里面全用的白丝布包着0小包,我拉出一包拆开一看,0像蚕粪一样,小结子亮晶晶的,小包足有几百个,我掏了一大堆,装了几袋回连里。我把0包拿出交给连长,连长吓了一跳,‘何保禄啊!你胆子真大,你去拆弹怎么不报告一声,你要是发生意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何保禄说:“我作检讨。0怎么办,足有二百斤,弹壳也拉回来,可能有用。”连长说:“何保禄,你小子可给我们拆弹找出了技术和经验,你讲一下拆弹经过,江边几百个炸弹全要拆除。”
冷冰冰的炸弹,成了志愿军的“俘虏”。拆除的0、弹壳随后派上了大用场。第二天连长带全连到江岸荫蔽地,远远能看到岸边的炸弹,连长叫何保禄带三名战士拆弹。
有了第一次拆弹的成功经验,这次又有三名战友帮助,他们几分钟就拆完了,打开弹体,掏了0。面对着牺牲的危险,他们拖弹、拆弹,保证公路、铁路的安全。
全连在拖弹、拆弹过程中发生过几次0,牺牲了十几名战友。何保禄的班拖出炸弹大概40多颗,光0就掏出了十几吨。何保禄一人就拆除了20多个炸弹,立了三等功。“我们连是全团拆弹第一名,团里表扬了我们连。”就这样,拆除的0大部分送往前线,包扎成0包,送给了敌人。“他们的0威力比我们国内运来的强,一个0包送到敌人碉堡外墙,整座碉堡就灰飞烟灭。”战友们高兴地说:“用美国佬送来的0炸美国鬼子的碉堡,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线战友发明了投送0包的方法,0包用两节爆破筒捆在一起,爆破筒有4米长,将0包从后面推进碉堡,拉开爆破筒导火管,战士就地向后一滚,爆破筒与0包一起0,送0包的战士安全退回来,这样减少了伤亡。
空中“绞杀战”没有炸跨运输线,敌人采用了更毒的残杀手段,美国鬼子的细菌战开始了。1952年2月初,志愿军总部发出消灭苍蝇、老鼠的号召,开展灭鼠抗细菌战斗。“美军细菌战破灭后,志愿军秋季反击作战,9月我们参加反击战,配合十二军作战,我们连守着一座山头,山上的树全炸光了,石头山顶炸成了废墟,山头炸低了两米多。”
何保禄是重机枪连一班班长,敌人炮轰一结束,从防炮堑壕中冲上战场,用重机枪扫射敌人。“耳朵被震得听不见,炸起的石块和尘土把我连同重机枪埋在土里了。猛然间,一只大手把我从土中提出来,何保禄伤着没有?我抖了抖身上的土,用手挖重机枪。这时全班10名战士只剩了4个人,我们刚把重机枪安好,敌人冲了上来,我班的机枪手牺牲了,0着重机枪射击,瞄准鬼子开火。3名战士忙着压弹装弹,浑身是土,汗流在脸上一道一道的,我们成了泥人。”
连续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敌人见步兵攻不上来,于是用飞机反扑进行第二次投弹。“我的重机枪被打烂了,趴在重机枪上,我被弹坑土埋住了,几名战友和连长从土中第二次把我挖出来。连长问,身上哪儿痛?我说不痛。我装好弹,刚打了一梭子,机枪卡壳了,连长喊何保禄快打!眼看敌人离我们七八十米了,机枪卡壳,我丢开机枪,抓起几个手雷就投。我急忙喊,快投手雷、手榴弹!从防炮堑壕搬来几箱手榴弹和手雷,拼命投弹,高地被手雷炸起的尘土罩住,只听见敌人卡宾枪声和我们投出的手雷0声。”枪声停了,等尘土散尽,被炸死的美军躺在地上。
打到下午5点时,全连只剩了几个人,连长在阵地上急得团团转,营里增援连队的60多名战士随后补充上来。“我受伤最轻,连长受伤的右臂,用布吊在胸前,他沙哑着嗓子对三连长说:‘老兄,阵地交给你了,剩几箱手榴弹留给你。’然后他伸出左手抱了三连长一下,转过来对我说:‘一班长把断了腿的郑全有背上,其余的相互扶着走。’”这次守山之战,何保禄0上挨了一块弹片,指甲大的弹片钻进肉,被连长用手指扣了出来。
这场战斗下来,全连128名战友,剩下了7个人。何保禄捡了一支美军的卡宾枪,20多发子弹,挂在脖子上;四川籍战士刘永发,腰里别着一枚手榴弹,腿部受轻伤,他们互相搀扶,趁天黑撤出阵地。去团后勤驻地十里路,他们走了6个多小时,夜里3点多才到。“团后勤的同志接我们进去,端来了2斤多干炒面和1斤炒黄豆,连长给7个人每人分了一份,忙抓了一把炒面吞进嘴里。几天没吃东西,我们饿过了头。”
休息了两天,后方40多名新兵补充到连里。师里传来命令,何保禄所在团转为运输团,往后方送伤员。“上甘岭战役,十五军防守了两个多月,我们拉运了两个多月的伤兵,我班4名战士,白天黑夜往后方送伤员到野战医院。每天他们抬背伤员,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一起,我们的衣服上全是血,没时间洗,身上是难闻的气味。”运送任务完成后,连里评何保禄班为爱护战友模范班,何保禄被评为爱护护理伤员先进护理者。
后来他们又被整编成建筑工程师,参加铁路战线的抢修任务。“1952年我们空军参战,美军飞机被我们空军打怕了,单机不敢来投弹轰炸,军用物资源源不断送上前线。那时苏联的高射炮、坦克、喀秋莎火箭炮等重武器都运上来了,金城战役打得鬼子认输了……”停战的当天夜里,他们团整个军营无人睡觉,歌声、欢呼声和哭声,响成一片,朝鲜的男女老少,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多少情同手足的战友倒在朝鲜的战场上,数万战友都埋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1953年10月,何保禄回国转成工程兵,在一师一团九连,驻在北京城郊,参加中苏友好纪念馆建设。“1954年大裁军,我要求复员,于1954年11月,回到老家。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复员回家时,组织给复员军人退伍金是60斤小米,发了几十万元的路费,那时1万旧币合现在的1元,就这些东西,我都感到满足了。记得在朝鲜战壕里过年,年三十晚上,连长和排长来班里慰问,每人给抓了两把炒黄豆。大家蹲在战壕里,就这样过年,冻得直打哆嗦。其中的苦与累,可想而知了。”
何保禄说:“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们的战友们在艰难困苦时刻,与美帝国主义联合的16国整整血战了三年,硬是顶住了美军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胜利来之不易,伟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最可爱的人!” (马幸福朱克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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