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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著名的散曲家常伦(1492--1525),历代论者皆认为常伦学司马相如,学李白杜甫。读常伦诗与曲,感觉到常伦像李白,又最像屈原,却并不像杜甫,也不像司马相如。他的诗词散曲之所以能像屈原骚李白诗那样流传至今五百年,足以说明常伦的诗文深受历代读者喜爱,并赋有极强的生命力。
常伦,字明卿,号楼居子,明代沁水(端氏镇樊庄村)人。其父常赐,明代弘治己酉(1489)解元,癸酉(1493)进士,官至陕西副使。常伦年幼时聪明过人,五六岁时就能诵书赋诗,出语惊人,见者无不叹赏,视为神童。颇受明代文人李梦阳、何景明的赏识,并潜心培养加以指点,使常伦当时在士林间崭露头角,名噪一时。正德五年(1510),十九岁的常伦,举乡试第二。次年登进士,授大理寺评事。因为他性格豪放,自负才高,时常写词讽刺官场腐败之事,导致当权者嫉恨,被贬为寿州判官。皇帝后又派使者巡视江淮,抵寿州。原本来巡之官和常伦同是京华故人,对常伦却以下官待也,常伦不堪忍受,便弃官还乡。后又补官羌州,然而,此时隐居的常伦有心做文却无心做官,未赴任。常伦常以李白、杜甫自比,放情山水,流连声伎。善饮酒,一饮则数斗;有时累日不醉,醉则索笔疾书,诗词歌赋一挥而就,妙趣横生。他玩世不恭,但所交游者皆海内知名人士。有权势者,他视之如无物,从来不正眼相看。他力气大,好游侠,善骑射,谈兵击剑,颇多北方健儿气概。嘉靖四年(1525),常伦入京,途经潞安时,与人饮酒大醉。早晨起来,身穿紫红袍,挥舞双刀,骑马渡河,马看见水中之影,受惊吓腾身而立,将常伦掀翻,刀刃插入腹中,坠水而逝,年仅三十四岁。
常伦文采超人,诗词、文赋、书画皆有成就,古代沁水文人之文学成就,未有超过常伦者,可惜英年早逝,才华未能尽展。明末名臣张诠在《常评事传》中评论常伦曰:“文学司马子长;诗宗李杜,上窥魏晋,多自得语;书法遒劲,似鲁颜公,而潇洒有晋人意,书不学而精妙。”王世贞曰:“常评事伦诗如汗血名驹,骄嘶自赏;虽步骤未合,而毛骨非凡,见者知其千里。”陈子龙说他的诗:“气骨高朗,颇能自运。”陈田《明诗纪事》说:“明卿好纵,诗颇效太白,窘于边幅,不称其为人。”常伦的散曲造诣尤深,与王九思、康海、刘效祖、薛论道、冯惟敏、-星等齐名,是当时北方独树一帜的散曲家。
李白和杜甫是中国唐代诗歌乃至中国古代文学的两座高峰,我们分别称他们为“诗仙”“诗圣”。他们共同经历了唐王朝由极盛到-的历史。面对这个乱世,他们形成了迥然不同的诗歌艺术风格和个人性格。李白经常用夸张的手法,生动的比喻,抒发出热烈奔放的感情;杜甫经常用刚健的手法,深沉的思考,表现对社会实况的深厚同情。李白偏向于浪漫,杜甫偏向于写实。
常伦自幼熟读李白、杜甫、王安石等名人诗文,受其熏陶,他的作品大都是想象丰富,出语惊人,一气呵成。如《笔山赋》、《石楼吟》、《沁水道中》、《醉时行》等,都是“下笔如有神”的佳作。常伦的艺术夸张和丰富的想象,显得精辟有力,在其诗作中比比皆是,“黄金不遂秋意尽,骏马骄嘶官道旁”,“数点危峰天外清,一曲寒流望中白……”许多诗句都是豪情万丈,气势磅礴。“山下水流去无尽,此情与子共悠悠……”有的作品真情流露,如《送何邦瑞之京》、《秋夜怀王公济》、《思归吟》等言情之作,感人至深。常伦的很多诗作,看似随手写来,而通畅、自然、流利,如《玉泉亭》,信笔而写,却浑然天成。又如《琵琶》:“红袖挥金拨,朱丝系玉肩。团圞怀月夜,幽咽泻春泉。白雪调终宴,青云遏远天。悠悠时断续,引恨似当年。”活脱脱把一位青楼卖艺女子的那种悲凉情感勾勒出来,跃然纸上。
常伦虽然负气傲岸,但却又是个有情有义有抱负的诗人。其《放歌》、《军中所示》、《边城行》等诗作,皆反映他有着尽忠报国之志。常伦喜谈老子“谷神不死”,有着求仙意识,无论写诗还是度曲,皆充满仙风道骨。他自号楼居子,就是取神仙好楼居之意。但最终没有能得到神仙的庇护,坠马而死。
弘治、正德年间,散曲创作开始走向兴盛,作家不断出现,像北方的王九思、康海,南方的王磐、陈铎duo等人,都是当时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常伦更是独树一帜,被誉为“北方曲家”。到了嘉靖年间,与整个文学创作演化的步调相一致,散曲创作进一步繁荣,南北方都有不少作家涌现,如金銮、冯惟敏、梁辰鱼、施绍莘等都是当时较有成就的人物,各家创作风格从总体上看更趋于丰富多样。随着昆山腔的兴起,一些地区南曲盛兴,而北曲有衰落的趋向。
常伦是北曲作家中的佼佼者,也是这一时期散曲创作的大家,其散曲被收入《写情集》。他的作品描绘的生活面较广,具有较强的现实感,不少内容或反映他当时的真实生活和思想情感,写生活、写游记,或写其他人情世态,真实地反映了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折桂令·并州歌]、[北正宫·脱布衫带过小梁州]、[南商调·山坡羊]、[南商调·千荷叶]等作,喜怒哀乐,质朴豪放,饶有元曲豪荡放浪遗风。[折桂令·普天乐]抒发对“富贵浮云非吾愿,任人呼平地神仙 ”其不平世道的愤激之情。而[南商调·梧雨儿]则写“不尽君王报,难忘慈母恩”曾志在报家报国。[北中吕·尧民歌]里的“第一为三军受苦,第二为百姓遭荼”又体现了他忧国忧民的思想。常伦弃官归乡后写下了不少遣情抒怀的篇章,流露出对昔日仕宦生活的烦倦和厌恶,刻画悠闲落拓的心境。他的[南商调·山坡羊]堪为代表:
讲什么官卑官大,说什么位高位下。叹浮生梦景,把往事休牵挂。罢辰衙与晚衙,寻诗家问酒家。荣枯得失,终付与渔樵话。似这等散诞无拘也,便宜杀,快活杀。生涯,或栽花或种瓜;行踏,任披襟任散发。
归居的生活和拘束的官场,常伦将二者作对比,表达了他对洒脱自在生活的向往。从他的短暂人生无论从主观意识还是创作表现看,总是表现得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但他属于智商超常的诗人和散曲家,他的诗歌散曲闪耀着天才的光芒。在他弃官之后,由于生活经历的简单和仕途的曲折,对人生理想感到渺茫失望,每天只是沉醉于青楼和酒场之间,他的才华并未得到充分发挥和展示。“撒清狂芳草卧斜阳,醒来呵,酒满觞。乐陶陶再尽江湖量,春风细草堂,0媚草堂。等闲傲杀凌烟上。任吾当,天高地敞,到处撒清狂。”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画像,也是灵魂扭曲的一面。而这种扭曲却促成了他石破天惊的独创风格,形成了艺术思维光怪陆离,语言瑰美奇巧,从而放射出一种奇幻冷艳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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