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岸
张岸,又名心田,1916年出生于山东省东明县五营乡英成庄。少年时期在本村读私塾,18岁考入菏泽南华中学,在校学习期间,他积极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救国-。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为救国家危亡,张岸愤然弃学投军,参加了抗日队伍。1938年入抗日军政大学南宫分校深造,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考城县政府秘书,东垣县县长兼黄河支队队长;东明县县长兼南东独立团团长。
1946年10月,定陶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军队大举北犯,根据敌强我弱的形势,我东垣县坚持“县不离县”“区不离区”的腹地斗争。下旬,张岸率黄河支队,连续拔掉敌人的几个据点后,来到夏营一带。
一天,张岸和尚志政委在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忽然哨兵报告:“我们抓来一个暗探。”张岸一挥手。“带上来!”这家伙胆战心惊,鸡啄米般地磕头求饶。原来,还乡团误认为黄河支队是“国军”,派人带请帖邀请黄河支队到游屯敌乡公所赴宴。张岸稍作考虑决定将计就计。
第二天,晨雾还没散尽,战士们打着青天白日旗,穿着蒋军衣服,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向游屯敌乡公所开进。
再说还乡团,天不亮就开始准备,直等到吃早饭客人还未到,正在抱怨送信的游三无用。这时,张岸领着队伍进了敌乡公所,这伙敌人一见青天白日旗,慌忙迎接,还乡团头子围着张岸团团转。
“你看看,你们这像个队伍的样子吗?”张岸背着手看着这伙还乡团说。
“长官,弟兄们正在吃饭,散慢点,请长官千万不要生气。”
“那也不行,马上给我集合。”张岸把脸一沉。
“是!长官。”这家伙给张岸敬了个礼,转过身大喊:“集合!”
还乡团们放下碗,排出一个高低不齐的队形。有的嘴里嚼着菜,有的手里拿着馍。
张岸指着还乡团头目的鼻子说:“你瞧瞧,这是咋训练的,要是黄河支队来了咋办?”张岸给战士们使了个眼色,环视了一下四周,对着还乡团喊了声“立正——”,还乡团头目忙喊:“都给我站好,听长官训话!”
“第一,和长官对面时要放下武器。”
“都给我把枪搁下。”头目喊。
“第二,和长官的距离太近,要向后五步走。”这伙还乡团呆呆地转过身,向后走了五步,正要转身,张岸又道:“军人,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乱动……”
那伙还乡团听着张岸的训话,没一个敢扭头的,可那头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刚要摸枪喊话,觉得身后一硬,张开的嘴又合拢了。
张岸见战士们已做好了准备,喊道“向后转!”还乡团们转过身时,一排枪口已对准了他们,这伙家伙还蒙在鼓里,直嚷嚷。“不要误会,我们都是自己人!”
张岸一脸严肃地说道:“谁同你们是自己人?我们是黄河支队!”
一听这话,这伙敌人毛了手脚,傻了眼,趴在地上求饶。就这样没动一枪一弹,机智地拔掉了游屯乡这个敌人的据点。
东明县夏营有个胡蒺藜,是县东南一带有名的土匪头子,又是受国民党器重的清乡队队长,手下匪兵近百人,并对共产党恨之入骨。一次我军撤离,留在刘庄等四个村的农会会长全被他杀害。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张岸几次派兵剿匪,都扑了空。
经过认真细致地分析,张岸亲自出马,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消灭这股土匪。
张岸立即作出战斗布置。命令二、三排埋伏于村口要道,亲自带领突击排由夏三带路,直插匪首胡蒺藜居住的大院。这时,院子里闪着灯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走近一看,大门开着。张岸有点怀疑,但仍然一面指挥侦察敌情,一面命令部队占领有利地形,作好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各路搜查人员来报“团长,敌人全跑了,追吧!”
“不用了,敌人跑远了,不然,二、三排早就接上火了。”张岸说着快步走进屋里,自言自语地说:“奇怪,莫非走露了消息?”
在胡老奸的房间里,找到一张写有“快跑”二字的纸条。“这个告密人是谁呢?”,他想着,想着,来到一幅古色香的山水画前,掀开画,后面露出一个木门,上着锁,用手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他又快步来到胡蒺藜睡过的床前,摸了摸被窝的温度,从而推算胡匪逃跑的时间。联系当时涉及的人和事,他决定亲自再会会夏三。临走时,他向通信员小李交待了几句,就带卫生员小张来到夏三家。
夏三一见张岸到来,先是一阵紧张继而又镇静下来,表现出十分歉意又带试探性地说:“张团长,昨晚的事真叫人……”
张岸说:“老夏,我昨晚不是说过了吗?你向我们反映的情况是如实的,这不怪你。我今天来是专门为你治肚子疼的。”
“不用了,不用了。”夏三一个劲地推辞着。
“那怎么行呢?有病就要抓紧治,小张可是名门世家出身呢!”
“那好,那好。”夏三虽心虚,但又怕引起怀疑,就不再推辞。
小张装着十分认真地给夏三检查,张岸坐在门口仔细端详起夏三家那只来了生人也不叫的哑巴狗。它浑身漆黑,无一根杂毛,脖子上套着一个黑布圈,这是爱狗人家,给狗做的一点装饰,但为什么选用黑色呢?既不醒目,又不美观,是主人没有审美观点,还是另有用意?张岸仔细看了看,又发现布圈与众不同,上面细,下面粗,这是为什么?他趁夏三不注意,走出门外,试探性地摸了摸,狗一动不动,便大胆地抓住布圈下端观察,又发现靠里侧钉了个按扣,顺手捏开,掀开盖,下面露出个小槽,约二指深,四指长,啊!张岸一下子全明白了。他赶快把盖盖上,回到座位上。
这时,通信员急匆匆来到夏三家。
“报告团长:上级派人送来一封密信。”
张岸接过信问了一句:“人呢?”
“已经回去了,走时说,让我马上把信交给你,不得有误。”
张岸快步来到院子里,打开信看起来,看着看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小李,通知一连长,紧急集合!”
又对夏三说:“老夏,部队有紧急任务,不能多呆了,再见。”
部队拉出后,晚上在逯庄宿营,等待任务。
果不出所料,独立团刚离开夏营,夏三就带着黑狗匆匆来到土匪的藏身之处,向胡蒺藜报告了情况,群匪狂欢起来,立马要杀回去。
“慢,这是共军的圈套。”胡蒺藜说。
“我敢保证,不但我亲眼看到张岸带队伍离开了夏营,而且还亲眼看到通信员送来的紧急密令。”夏三绘声绘色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胡蒺藜眨巴眨巴眼,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小心为妙。”又说:“弟兄们,不可大意失荆州啊,但话又说回来,他们想得是好,可我老胡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把夏五、马小顺叫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一小时后,二人高高兴兴地回来报告:“共军确实走了。可能是执行紧急任务,连粮、锅都没带就走了。”胡蒺藜这才信以为真,带群匪回到夏营。
夜里三更,张岸带部队直插夏营,当接近村口时,那条黑狗猛地站起来,要向大院跑,通信员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扑鼻香的大肉迅速而有准备地投了过去,黑狗吞下香肉,随即倒在地上,腿蹬了几下便不动了。
此时,匪兵有的进入梦乡,有的正在-。胡蒺藜正为夏三庆功,几个匪官已喝得酩酊大醉。张岸命令部队包围院子,占领制高点,向匪兵发起进攻。
一阵激烈的枪声之后,匪兵举手投降。胡蒺藜等匪官听到枪声,将灯吹灭,就想往外冲,“轰隆!”一声巨响,一颗手榴弹在门口0。屋里的匪官吓得连声高叫:“别打了,我们投降。”匪官举手出来了, 但却不见胡蒺藜的影子。冲进房间仔细搜查一遍,也没找到胡蒺藜。张岸走进来,一手揭开挂着的山水画,露出一个洞来,“他从这里跑了。”
“又叫他跑了,我去追!”一排长急了。
“不用了”。张岸拦住了他,“他跑不了。”
不错,胡蒺藜正是从这里逃走的。当他发现已被包围无法出去,就一面命令匪官还击,他却趁机钻进洞内,顺着洞爬到院后面出口。当他正庆幸自己高明时,一声炸雷差点把他的魂给吓飞了,“胡蒺藜,出来,老子在此恭候多时了!”他正要反抗,乌黑的枪口已对准了他的脑袋,“不许动,动我就打死你。没想到吧,你那把戏早被团长看穿了,就知道你要从这里跑。”
面对东明县有名的神枪手杨永显,胡蒺藜只得乖乖地束手就擒。
1947年夏季,张岸率领黄河支队偷袭裕洲屯,歼灭国民党整编第五十五师第一八一旅一部后,转移到老家黄成庄一带休整待命。
一天,尚志政委对张岸说:“最近有许多农会会员反映,这一带有个还乡团头目王安室,为人奸诈,阴险毒辣,多次残害我村干部和积极分子,民愤极大……。”
张岸接过话头说:“这家伙我认识,是我的一个近门姐夫。这几天我正派人打探他的下落,趁这次休整,一定想办法除掉他。”
尚志政委有点犹豫,“既然是你的亲戚,能不能对其进行教育改造或另想个办法,让其他同志办?”
张岸猛地一拍腰间的手枪,气愤地说:“王安室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就是我的亲姐夫,我这二八盒子(手枪)也不会放过他!我和他熟,还是我亲自办吧。”
两天以后,王安室的邻居赶来向张岸报信,说王安室在外面躲藏半个多月,昨天夜里潜回家。张岸一听,立即把饭碗一推,拔出手枪,带领十几名战士向王安屋家冲去,来到王家门外,他让战士们-了小门和窗户,独自一人冲进屋里。
可是,屋子里只有近门姐姐一人在纺线,房角床下翻了个遍,也不见王安室的影子。
近门姐姐一见张岸持枪怒目而视,就知道事情不妙,连忙起身让座倒水,跟张岸套亲戚情分,并一再说丈夫早就吓跑了,从来就没有回过家。
张岸机警地看到床头下面有几个烟头,捡起来一看,就知道王安室还藏在院子里。他命令战士们把院子里所有能藏身的地方统统搜查一遍,终于在粪坑边的麦糠堆里找到了王安室。
一见张岸愤怒的目光,王安室吓得浑身筛糠,跪在地上向张岸哀求道:“心田弟,看在你姐的情分上放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做坏事了。”近门姐姐也抱着张岸的腿哭喊着为丈夫求情,请家弟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给他。张岸大义凛然,毫不动摇。他用枪口指着王安室的脑门,斩钉截铁地说:“你王安室血债累累,作恶多端,我们早想铲除你。今天碰到我的手里,岂容你再去祸害百姓。你既然与人民为敌,咱们早就没啥亲情可言。”
张岸把王安室押回部队驻地。第二天,亲手把这个恶匪处决。
张岸大义灭亲、为民除害,鲁豫边区人民无不拍手称快。时至今日,在鲁西南一带还流传着这样一段顺口溜:
坦荡无私张县长,
大义灭亲美名扬,
铲除恶匪王安室,
为民除害安故邦。
1947年11月,张岸随军南下,攻克肖宿县后留任县委书记;1948年9月调任开封市副市长,赴任途中遇难于淮阳岳飞关,时年3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