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嵒(1682~1756年),原字德嵩,后改字秋岳,号新罗山人,又号白砂道人、离垢居士。清康熙二十一年十月初七(1682年11月21日)生于上杭县白砂华家亭(今属蛟洋乡)一农民兼造纸工人的家中。他小时曾上蒙馆读书,不久因父亲早死,家境贫寒而辍学,上纸坊当学徒,常利用纸坊废弃的破损纸张自习绘画,爱之入迷,渐谙画技。
康熙四十二年,村中重修华氏宗祠,议绘壁画,族人荐举华嵒,但族长却雇请外地画师来承绘。华嵒气愤之余,赶夜悄悄爬墙进入祠堂,左手举着火把,右手奋笔挥毫,抢先绘好《高山云鹤》、《青松悬崖》、《水国浮牛》、《倚马题诗》四幅壁画,不待天亮,便背起行囊远离故乡,去杭州。
到杭州后,华嵒认识了徐逢吉、蔡文人学士,结为画朋书友,因而得以观赏到些古今名画,大开眼界。他深感自己读书少、学识浅、画艺粗,乃发奋求进。绘画方面,他远师南宋画家马和之,近学明末清初画家陈洪绶、恽寿平、石涛诸家,将宋、元、明各大家的绘画技法都认真地继承下来。学诗学字他也下了很大苦功,对古人的诗他无所不学,特别喜爱六朝选体诗;他深受三国钟繇由隶入真的楷书和康初书圣虞世南的草书。通过勤学苦练,终于得其精髓,为他后来成为诗、书、画三绝的伟大艺术家铺平了前进的道路。当时清朝统治者极力提倡募古仿古的宫廷艺术,鼓励画师们一味临摹宋元名迹,食古不化成为时癖。华嵒对那种风气甚为厌恶,他认为绘画艺术除师古人之外,更需师造化。他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一面把前代画家各派之长吸收过来,以为己用;一面注重写生,独辟蹊径,超脱前人。如画翎毛,千百年来前人都用细笔湿墨一笔一笔去描绘;他大胆地改用秃笔干墨去皴擦,一笔下去就皴出数十条蓬松的羽毛,然后博以淡彩,使之栩栩如生。他那独特的画法,使花鸟画面目一新,渐渐地名声远扬,求画者络绎于馆。他成名后,常常以“新罗山人”的笔名在画上落款。原来,西晋太康年间闽西山区皆为新罗县辖境,他用这名字,寄托了怀念故里的一片乡思。他还用东园生、布衣生等笔名作画,忠实地记述他出身于农耕之家,以示永不忘本。
康熙五十六年,华嵒36岁时带着自己的作品,北游幽燕,进入帝都北京。他原以为自己充满清新气息的画作,会引起京华画坛的重视。然而事与愿违,那些称霸画坛的宫廷画师们,对华嵒的作品视为左道旁门,百般挑剔,因而王公显宦、富户豪门对他都十分冷落。华嵒遭此际遇,并不心灰意冷,相反,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以极大的毅力忍住饥寒,跋涉到长城以北的热河(今属内蒙东南部、河北东北部),游览塞北风光,为他后来扩大创作题材,提高绘画意境准备了条件。
雍正元年(1723年),华嵒42岁时从杭州到当时全国经济、文化最发达的都市扬州,住在好友员果堂家中,结识了“扬州八怪”中的金农、汪士慎等人,同他们互相切磋画艺。此后,他的作品画艺日进,人物、山水、花鸟、草虫、走兽等等,无一不精,不论在意境、构图、技法各方面都更臻于完美,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意境方面,可以举他的代表作之一《天山积雪图》为例:他在这幅画图中,没有着意渲染层峦迭嶂上的皑皑积雪,而是精心描绘画面当中身穿红袍、手牵骆驼的旅人,他仰着脖子凝视看那掠空而过的孤雁,四周不见草木,没有人烟,只有背景上水墨勾成的两座冰峰。细品此画,可以使人想到一个任重道远者,只要意志坚强,不畏艰辛,凭着一峰骆驼作伴,就能踏平一路坎坷,穿过千里戈壁,来到这天山之麓的琼玉世界,其意境十分深远,耐人寻味。他的花鸟画,构图简练,枝叶不多,突出鸣禽和鲜花,收到删繁就简,立异标新的效果。华嵒到扬州后第三年,发现陈洪缓未完成的《西雅图集》遗稿流落市肆,曾细心地为之补全,并作了题记,时人传为佳话。
华嵒晚年定居杭州。他画艺虽高,但无术聚财,贫病常伴着他艰度岁月。66岁时,老妻蒋妍病故,使他十分伤心,健康更是每况愈下。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他以75岁寿龄,病逝于杭州。
近300年来,华嵒的画风一直对中国画画坛起着积极的影响,不少后世画家喜欢在自己的画幅上写明“效新罗山人笔意”,表示对这位画家的师承和尊敬。华嵒的名字还激励了如齐白石等出身于工匠的人努力奋进,成为著名画家。华嵒的遗作,现今被珍藏于国内各大博物院和日、美、法等外国美术馆中,成为世界艺术珍宝。故宫博物馆收藏并出版了《华嵒花鸟册》8幅,《华嵒杂画册》12幅;日本出版的《支那南画大成》收录华嵒的画有10幅。华嵒的遗诗600余首收在《离垢集》、《解弢馆诗集》中,亦受到后人的喜爱和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