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发展方式

安徽地跨淮河、长江、新安江3大水系，全省自然地分成淮北、江淮、沿江、皖南4个区域。这4个自然区域之间，无论经济、地理、人文都存在很大的差异性；近代工业的起步也有早有迟；发展的水平也很不平衡。因此，各地在选择发展乡镇企业的方式上，很难套用一种模式。正是鉴于这种情况，各地从一开始就比较注意从当地实际出发，扬长避短，寻求适合自己的发展路子。在经过多年摸索之后，到了80年代中期，大体形成了以阜阳地区为代表的“四专两厂”型、以当涂县为代表的“两路并行、四轮驱动”型、以桐城县为代表的“两头在外，四个并重”型、以城市郊区为代表的“城乡一体化”型发展方式。
一、阜阳型“四专两厂”
阜阳地区过去是商品经济不发达的落后的农业地区，工业基础非常薄弱，从1978年到1983年，社队企业产值年平均增长10％左右。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集体经济基本上荡然无存，如何在新形势下培养农村经济的增长点，各级干部都面临着新的抉择。1983年底和1984年初，阜阳地区的领导借鉴沿海发达地区经验，尤其是从苏南农村经济的崛起中，他们意识到，要振兴阜阳农村经济，改变落后面貌，必须大力发展乡镇企业。
阜阳地处黄淮平原的腹部，大城市辐射不到，该地区工业又非常落后，不具备依托大城市或骨干企业带动发展乡镇企业的条件。阜阳支柱产业为农业，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农业只能解决温饱，要想靠其积累很多资金是比较困难的，因此全区财政状况普遍较差，阜阳地区辖11个县，其中9个县长期靠财政补贴，政府也拿不出钱来兴办一些象样的骨干企业。但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农民逐渐富裕起来，除了不愁温饱，许多人手头有了余钱，社会上的游资增多。而且农村中不乏能人，仅三年自然灾害时，该地区下放的职工就有3000多人，加上历年退伍军人5万多，历年高、初中毕业回乡青年160余万人，是一支不小的人才队伍。因此，如果采取户办或联户办的方式，兴办一些小型的企业，无论是物资条件还是社会条件，大体说来还是具备的。于是阜阳地区决定改变单一集体办厂的做法，放手让农民自筹资金，自建厂房，自行管理，自负盈亏，一家一户或几户联合兴办企业，即户办、联户办厂，这就是所谓的“两厂”。然后循此而进，有选择、有重点地培养发展专业户、专业村、专业片、专业市场，即所谓的“四专”。由分散到集中，由简单到复杂，由小到大，建立起一个多层次、多形式、多样化的乡镇企业新体制。后被人们简称为“四专两厂”。
阜阳地区的主要经验就是在农村土地承包经营以后，继续创造激励发展的政策环境，充分调动家庭经营的生命力，充分利用农业改革所带来的经济剩余，把包产到户所解放出来的生产力进一步通过市场组织起来，从而促使传统农业区的经济结构变革。概括起来讲，一是产业转化，二是专业分工，三是适度的家庭经营规模。阜阳模式最鲜明的特征就是放手发展私营经济，让一部分能人先富起来，以推进农村的改革进程。
阜阳模式的基本特色分共性和个性两个方面。诸如调整产业结构，促使农业向非农业转化，这在全国农村都是一样的，是其共性的一面。个性方面有以下几点：
1、以小为主的户办、联户办，也即私人企业超常态迅速发展。阜阳地区私人企业有4种形式，一是以户为单位的生产形式，规模很小，购销自理，经营灵活，工艺简单，在4种形式中，这种形式占绝大多数。二是以购销合同为纽带，既联合又分散的生产经营方式。购销统一，加工分散，互相依存，盈亏自负。这种形式还适用于专业村和专业群体。三是私营企业，它突破了一家一户的经营方式，规模较大，雇佣劳工较多，独资经营，工商一体，这种方式所占的比例也比较大。四是自愿结合，若干户联合经营的方式，属于以联户为特征的私人经济联合体。联合的含义很广，而这种形式主要是在厂房、资金、劳力、技术等生产要素上的联合。在4种形式中，这种形式占的比例较小。从所有制性质上看，这4种形式均属于私营经济。在短短的几年里，全区兴办起数十万家户办、联户办企业，这在全国也是罕见的。这些小企业投资少，生产规模小，经营灵活，在当时市场行为尚不规范、消费档次普遍比较低下、政策非常宽松的历史条件下，还是颇具活力的。但也有质量低、成本高、缺乏竞争能力和经不起风浪的一面，所以其生命力是很有限的。
2、以专见长。阜阳地区专业市场的形成，一般是先有户办或联户办企业，在此基础上形成专业村、专业片，而后出现专业市场。这个发展过程，农民生动地总结为“一户致富几户跟，几户致富带全村，几村联片群体化，专业市场连万家。”阜南县宜山区的孙阿荣老人，改革纺纱工艺，纺出了全区第一条再生晴纶线，因为成本低，销路好，能赚钱，附近8个县的农村妇女都跟着搞起再生晴纶线。这位68岁老太太被人们尊称为“当代的黄道婆”，1982年病逝时，全村300多人参加葬礼，纺纱妇女停机3天以示对她的哀悼。太和县皮条村撕膜绳加工，由3户发展到太和、界首两个县、8个区、16个乡、200多个自然村、6000多个加工户，年产值6000多万元。凤阳县的陈兴汉编芦席发了财，在他的带动下，周围有3000多户也跟着编芦席。阜阳地区的专业市场大致有三种类型：一类是农副产品资源市场，如亳县的中药材市场、临泉县庙岔皮张市场、界首县城关大牲畜交易市场；一类是家庭工业品市场，如太和县的尼龙绳专业市场、利辛县的服装专业市场；一类是小商品市场，如界首县光武镇的小百货市场。
3、产销分工，服务于生产的第三产业发展之快出人意料。1986年，阜阳地区农村第三产业的比重已由过去的百分之几增长到占农村社会总产值的18％～20％，而且几年来一直保持着可观的增长势头。
4、能人效应。凡专业化的经济区域或成片致富的地方，无不由少数能人率先垂范，一带二，二带三，一户带几户，几户带一村，一村带一片，迅速扩展，使经济得到发展。
5、乡镇企业所具有的明显的简易性，经营中较强的灵活性、综合性，投资回收的高效性等，也算是企业一个方面的特点。
阜阳模式是由农户和政府共同创造的。1984年以后，全区出现几十万个专业户、联户经济体，形成1700多个专业片，10多个大型专业市场。到了1987年，专业村发展到707个、专业片2000多个，从中又产生出249个专业市场，平均每个县有26个专业市场，这种速度，是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1985年，全区户办和联户办企业创产值8.8亿元，占乡镇企业总产值的67％；利润1．2亿元，占74．8％。乡、村两级集体企业90％承包给私人。先富起来的农民纷纷创办私人企业和合作企业，1985年，全区农村收入5000元以上的个体经营户12万个，年收入10万元以上私人个体经营户数千个，超过50万元以上的有200多个，超过100万元的40多个。全区由农户、联户直接创造或承包经营的产值占社会总产值的71％和净产值的80％，拥有农村劳动力的92．9％。
阜阳地区各级党组织和政府部门在扶持创造阜阳模式过程中，主要抓了两项工作：一是思想解放，改革的步子迈得大。清“左”工作上特别有力，从舆论上支持农民发展私有经济，从政策上加以大力扶持，据统计，80年代中期，全区共制定了300多条发展私有经济的政策和办法。二是帮助农民选择道路。阜阳地区的党组织和政府部门，借鉴其他地区发展商品经济的方法，更重视本地农民的成功经验，逐步从实践中提出一整套在传统农区加快致富的办法。他们提出了“从不起眼的小商品起步”，提倡“穷地方重视‘穷办法’”；提出“发展乡镇企业要依靠千家万户”，随后又发展办“四专两厂”的路子；作出了繁荣农业、商业和小集镇的决定；提出在“户办、联户办基础上办好一批骨干企业”的新方针，同时，又提出“办好一批生态农户，种养业也能致富”，很好地兼顾了生产力多元发展的需要。通过这两方面的结合，树立了一种新的政府形象：既不是包办一切，也不是撒手不管，而是积极引导，以启动私有经济的发展，并提供保护、激励、引导和服务。
改革之后，特别是80年代中期大力发展户办、联户办企业之后，阜阳地区的经济发展显著加快，1984年工农业总产值为43．4亿元，1985年51．6亿元，增加8．2亿元，增幅达到16％。1986年又创新成绩，工农业总产值达到55．7亿元，比1985年增加4．1亿元，增长7％还多。1986年阜阳地区农民人均纯收入349．3元，比1978年增长了3．5倍，年均递增20．6％，乡镇企业总收入达15．6亿元，比1980年增长14倍，年均递增57％，这些指标，均高于同期全国平均水平。
中共安徽省委、省人民政府对阜阳的做法极为重视，认为其有广泛的应用性和巨大的生命力，决定在全省推广。在1985年4月召开的全省乡镇企业先进代表大会上，发出了“发展乡镇企业的力量源泉在千家万户”的号召，要求全省各地“县、区、乡、村、户、联户六个轮子一齐转”，六个轮子中以发展户办、联户办为工作的重点。同年5月，中共安徽省委又组织全省各地、市负责人到阜阳现场参观学习。随后，阜阳经验迅速在全省推广，江淮大地很快就兴起一股办企业的高潮。1983年全省仅有乡镇企业44859个（只包括公社和大队企业），1984年发展到428867个， 1985年更上一个新台阶，剧增至898101个，几倍或近10倍的增长。《人民日报》从1985年到1986年，连续报导并评论阜阳地区办乡镇企业的经验，成了与“苏南模式”、“温州模式”并立的“模式”之一，成为包产到户以后全国农村的三大“热点”之一。
1987年初，中共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和中共安徽省委，特选定阜阳地区为全国乡镇企业制度建设的试验区。3月份，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批准设立这个农村改革试验区。随后，在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和中共安徽省委、省人民政府的领导下，试验区致力于深化农村改革探路，围绕乡镇企业内部制度建设，改善企业外部环境和规范政府部门行为3个方面开展试验，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其中，清理、整顿市场和交通路卡，政府部门合署办公解决基层实际问题等3项试验成果，受到中央有关部门的关注。中共安徽省委、省人民政府也于1988年秋批准在全省推广。1989年4月19日，中共安徽省委、省、人民政府又召开专门会议，听取阜阳乡镇企业制度建设试验区工作汇报，并要求继续搞好试验区工作。
二、当涂型“两路并行、四轮驱动”
当涂县位于芜湖、马鞍山两市中间，东与江苏省的溧水、高淳县接界，原属宣城地区，1983年改隶马鞍山市。境内江河湖泊纵横，盛产大米、棉花、油菜籽，水产品丰富，矿产资源也很多，自然条件相当优越。明清以至近代，手工业一直比较发达。解放以后，该县一直以种植业和养殖业为主，到1983年，全县工业总产值才及13052万元。1983年改属马鞍山市后，给当涂县乡镇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大好机遇。马鞍山是全国有名的钢城，当涂县领导抓住机遇，于1984年作出“把农村经济的重心立即转移到发展乡镇企业上来”，“通过工作重心的转移，迅速形成一个全县兴办乡镇企业的新局面”的决定。他们先组织人员赴苏南地区参观取经，接着从县委书记、县长到乡镇各级领导实行分工负责，分片包干，号召全县各行各业各部门为乡镇企业开绿灯，采取“乡村办厂、机关服务”，“厂乡挂钩、互惠互利”，政府和企业各尽其力，互有好处的做法，调动了各方面的积极性。1986年，他们又根据省委以户办、联户办为主的发展乡镇企业方针，结合本地乡村集体所有制企业基础比较好的实际情况，制订出集体、个体两路并进，乡、村、联户、户四轮齐转的发展战略，即人们简称的“两路并行，四轮驱动”。强调各乡各村，根据当地实际，能搞什么搞什么，不必拘泥于一种模式、一个框框。在贯彻发展战略过程中，当涂县各级政府突出的抓了以下几项工作。
始终重视培育和发展骨干企业、龙头产品。他们通过横向经济联合、技术合作，资金投入、税收扶持，不断提高骨干企业的先进程度和主导产品的优势水平，增强骨干企业的经济、技术实力和主导产品的竞争能力，充分发挥骨干企业和主导产品的龙头作用。推进“两路并行，四轮驱动”，提高发展规模和整体效益。比如工业刃具是这个县乡镇工业的主导产品，年产值约占全县乡镇工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1985年，县里选择其为重点扶持的企业，调集人马，筹措资金，帮助刃具加工中心区域博望镇和新博乡的骨干企业进行技术改造，抓主导产品的更新换代和系列加工、配套生产。到1986年，这里的刃具加工企业已由过去的小炉子、小锤子、小作坊变为新设备、新厂房、新工艺；工人生产由过去的凭眼力、凭经验的手工作业变为按图纸、按标准的机械化作业；加工的产品由过去的剪刀、菜刀、刨刀变为剪板机、折弯机、联合冲剪机模具，产品连续更新了4代。还开发了具有全国先进工艺水平的锋钢焊接技术，上马了与模具配套的工业机床加工。并在此基础上把相关产品的小厂联合起来，组建了博望镇刃具工业公司，公司下属30个企业，1985年有11个企业产值超过100万元，19个企业在50～100万元。1986年，30个企业的产值全部超过百万元。为了使更多的骨干企业脱颖而出，他们在全县乡镇企业中开展以上质量、上品种、上管理、上规模、增效益为主要内容的“四上一增”活动。所谓上质量，就是坚持质量第一，逐步强化计量检测手段，努力创名、特、优产品。1987年当涂县规定，凡产品达到省优、部优、国优的，分别奖励1万元、2万元、4万元，并享受县级集体企业计划物资分配、列户供应等待遇。上品种，就是大力引进和开发新产品，不断增加花色品种。1987年县里决定，凡经同级有关部门认定，批量生产出填补县内、市内、省内、国内空白以及出口的新产品，设立新产品开发奖。上规模，就是按照专业化生产的要求，扩大生产经营规模。规定凡经县批准，投资30万元以上的新办企业，投资10万元以上的技术改造项目，在资金、物资等方面给予重点扶持，以鼓励和促进各乡、镇、村努力发展具有一定规模和技术档次的骨干企业。上管理，就是从基础工作抓起，搞好企业管理，为了有力地推动这项工作，1987年，当涂县对年产值100万元以上的乡（镇）办企业进行整顿，经检查验收合格者，由乡镇企业局发给“合格企业证书”。增效益，就是始终把经济效益摆在首位，认真开展增产节约活动，提高经济效益，使百元产值利润达到同行先进水平。
重视横向经济联系和技术协作。党政机关疏通渠道，创造条件，传播信息，做牵线搭桥工作，帮助城乡企业建立横向联系，先后与马鞍山、上海、江苏、浙江等省市开展经济技术协作。仅1985年，乡镇企业与城市企业通过横向联合发展起来的骨干项目就有12个，建成投产后，预计一年新增产值3000万元，新增利税300万元以上。1986年，有15个乡、镇与马鞍山市属企业签约联营项目21个，年产值1047万元；其中加工产值117万元，占该市年加工产值的10．8％。1987年，龙泉乡通过挂钩，联合办起了年产值80万元的新型建筑材料厂。
建立以助长企业技术进步为轴心的效益税制、推动企业加速技术改造。该县规定，对产品适销对路，经济效益好的乡镇企业，减征所得税，鼓励企业降耗增产，提高盈利水平。对因原材料价格上涨，经济效益下降的企业，减征产品税，扶持其扩大批量生产，提高规模效益，在生产发展的基础上消化成本上升的不利因素。对设备落后，产品质量不高的企业，减征增值税，销售收入越大，减征幅度越高，促进企业加速技术改造，提高设备生产能力。
藏富于企业，保证企业的再投资能力不断滚动壮大。博望镇规定，镇办企业上交镇政府的利润不超过税后利润的30％；新办集体企业，1至2年内免交利润；销售收入1万元以下的户办、联户办企业和效益不高的企业免交管理费。新博乡规定，乡办企业上交利润基数一定3年不变；实行技术改造的企业，可以免交或减交利润；老厂用自有资金办新厂，新厂不再向乡政府上交利润。据统计，1986年，全县乡村两级企业的留利水平由1985年的61．2％上升到66．9％，其中83．9％的份额用于扩大再生产，企业发展后劲普遍增强，再投资的热情不断高涨。如1987年，龙山桥机械厂用17万元积累办起了铸造厂；粮油加工厂用18万元积累办了面粉加工厂；轮窑厂用20万元积累办了轮窑二厂。这种先予后取、取之适当的税收政策，不仅减轻了企业的负担，加速了企业的自我发展和壮大，而且有效地扩大了税源，使乡镇企业的纳税在地方财政收入中的比重节节上升。1987年，全县乡镇企业上交税金由1985年的679万元、1986年的1070万元，上升到1400万元；占全县税金总额的比重由1985年的44．2％、1986年的60．6％，上升到67．6％。
调动各方面的资金，加大对乡镇企业的投入。当涂县乡镇企业进入发展阶段，正遇上国家采取紧缩政策，银根抽紧，信贷规模减少，资金缺口很大，成为制约乡镇企业启动和发展的焦点。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当涂县县乡两级党政领导和职能部门，在积极争取导入外来资金的同时，着眼于自力更生，挖掘内部潜力，把有限的资金用活，最大限度地聚集、调动县乡两级地方财力，并积极吸引游资，终于使这一难题得到圆满解决。他们的做法是：一、集中使用财务和税务周转金；二、通过厂乡挂钩、机关服务，将县乡机关的闲散资金和县办企业的间歇资金充分调动起来；三、利用时间差、项目差，融通间歇资金。上述3项用于发展乡镇企业的资金，每年平均在500万元左右。1985年4月，国家紧缩银根，年初核定的乡镇企业贷款指标无法兑现，很多企业项目执行中断。县委、县人民政府当机立断，把全县用于年终兑现的200万元干部工资改革资金启动起来，其中100万元借给乡镇油厂收购油菜籽，100万元用于新上项目的填平补齐，保证了一批重点企业的投入需要。四、运用乡镇财力与企业家联合办厂，用基层政府的投资行为诱导农民将商业积累转向加工工业。博望镇和新博乡有近8000个农民推销员，长期经商，积累较多，启动潜力很大。乡、镇人民政府就紧缩行政支出，挤出部分资金和他们合作办厂，吸引投入。企业建成后，由牵头的企业家自主经营，并允许合办企业在还清政府投资后由企业家独资经营，调动了农民的投资积极性。博望镇于1986年与农民曹金龙合股办厂，原商定各出资10万元，镇人民政府款项到位后，曹金龙立即将个人投资追加到20万元。这个镇1987年40个新办企业的300万元固定资产投入，基本上都是采取这个办法解决的。五、“聚蛋孵鸡”，即将乡镇企业上交的利润集聚起来，用于办新厂和搞技术改造。1985年和1986年两年，全县乡、镇人民政府提取的企业利润有1534．9万多元，其中用于工业生产再投入的有714万元，占46％。龙山桥镇镇办企业1986年上交利润近百万元，70％的被用于次年创办新厂，加上企业发展基金的年度再投入，共达220万元，占1987年全镇企业固定资产总投资的90％以上，自我发展能力大大提高。
1987年，当涂县领导根据该区乡镇企业发展还不够平衡的实际情况，及时调整战略，制定了先进地区抓提高，后进地区抓发展，即“两手抓”方针。抓提高是围绕建设亿元乡、镇的目标展开的，措施大体有三条：一是开展“四上一增”活动，即上质量、上品种、上规模、上管理、增效益；二是“三挂一靠”，即同大中城市、大专院校和科研单位、大中型企业挂钩，靠科学技术和城市依托，全面提高企业素质；三是出台了一系列激励政策。抓后进地区发展的办法：一是舆论发动，提出两年内消灭空白村的要求，即工业产值达到10万元以上、企业总产值达到20万元以上。二是配以技术、资金和政策等方面的扶持。从而使个体经济也焕发出勃勃活力。博望镇企业总产值中，个体企业所占比重，1983年尚微乎其微，1984年迅速上升到21％，1987年又上升到45％。从而形成集体骨干企业一马当先，个体私人企业紧追其后的局面。全县乡镇企业实现产值64995万元，比上年增长49．2％，居全省各县之首。实现利润7994万元，上交税金1424万元，分别比1986年增长50％和33．1％。有19个乡镇的乡镇企业产值超过1000万元，108个企业的产值超过100万元，新博乡和博望镇的乡镇企业产值分别为9213万元和8067万元。年末全县有乡镇企业13420个，从业人员84870人，占乡村总劳动力的32％。乡镇企业的产品质量显著提高。压力表机芯被评为省优产品，壁炉风门远销加拿大，尾矿陶瓷系列产品开发被列入国家级星火计划，有4个企业参加了“省乡镇企业质量管理协会”。与1983年相比，乡镇企业总产值增长11倍。乡镇工业总产值占农业总产值的比重，1983年为11．4％，1985年为29．2％，1987年为50％，从与农业、县办工业“三足鼎立”，变为县级经济的“半壁河山”。
当涂县乡镇企业的特点是集体企业发展快，经济力量雄厚。1987年，在全县乡镇企业总产值中，乡、村两级集体企业产值占60．2％；在31个乡、镇中，有13个乡、镇的集体企业产值占65％以上。黄山乡原来集体经济基础就比较好，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大多数乡办企业仍然保留下来。1984年以后，当涂县鼓励继续发展集体经济，他们通过实行责任制，加强企业内部管理，进一步提高了竞争能力和吸引力。1983年，该乡集体企业创产值400万元。在随后的几年内，该乡根据市场的需求，加强了以建筑和建材业为主的集体企业，并努力提高经济效益，用自我积累滚动发展，到1987年，集体企业产值2800万元，占全乡乡镇企业总产值的75％。龙山桥镇70％的劳动力在集体企业从事生产经营活动，1986年，仅镇办企业即获纯利2744万元。该镇7个行政村，村村办起了企业，产值最低的常岭村盈利66．1万元，最高的太仓村盈利439．6万元。1986年龙山桥镇乡镇企业产值占工农业总产值的74％；在乡镇企业中，工业产值占70％。由于基础工作打得牢，此后，集体企业一直健康持续发展。1989年，全县乡镇企业总产值中，集体企业产值占70％，而龙山桥镇比重更高，达到80％。
当涂县发展乡镇企业的经验，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1、立足自立更生，走自我积累，自我发展的道路，所以基础比较牢固，生产和经营受国家金融政策和税收政策的影响与冲击较小。1984年银根紧缩，1989年治理整顿，安徽省许多靠贷款过日子，靠优惠政策才得以生存的企业或被关停并转，或陷入窘境，而当涂县的乡镇企业却仍健康持续发展。2、步伐协调，上下、部门之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存在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互相关卡挤压或扯皮推诿的现象。3、抓住改属马鞍山市管辖的机会，发挥集体经济基础较好的优势，充分利用紧靠大城市，毗邻苏南的地理条件把乡镇企业搞上去。4、领导作风深入细致，措施配套科学。不停留在一般的表态和号召，不断发现问题，不断地帮助企业解决问题。税收政策、信贷政策、财政倾斜、奖励办法、利润提留等方面互相配套，以促进既定指标的落实。5、抓重点，带一般，抓先进，促后进，把有限的资金集中用在刀刃上，一批一批地抓，最后把整体实力搞上去。6、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当涂县的领导比较注重用经济手段管理经济工作。这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三、市郊型“城乡一体化”
70年代初，社队企业再度兴起时，苏南地区的常州、无锡、苏州等城市，在全国率先开始城乡联合，安徽学习苏南，也有所动作。但当时的规模尚小，也只限于少数城市。80年代初，安徽开始有意识地推动城乡联合，自此，规模逐步扩大，联合也由简单的零部件扩散变得范围更加广阔。合肥市蜀山公社与省建一公司联合兴办水泥大板预制厂，生产多孔板、踏步板、走道板等产品，原料由省建一公司供应，产品也由该公司包销。安庆市东方红公社与市毛纺厂联合，生产棉毯，年产值200万元。蚌埠市长青公社席吴、张公山两个生产大队与市染织厂联合生产灯芯绒坯布，年产值500万元；后来又与国营厂联合，生产针织品用纱，年产值达到1500万元。淮北市郊区一些社队与国营厂联合兴办结编涤纶厂和羊毛衫厂，年产值也超过1000万元。
在前几年经验的基础上，1984年，中共安徽省委47号文件明确提出：一方面乡镇企业要充分利用中心城市和大工业的优势，争取和城市大工业挂钩，在自愿互利的基础上广泛发展合作经济和经济联合；另一方面，城市大工业要把适合农民家庭分散经营的工业和其他项目放下去，支持和帮助农民办好家庭工厂，有些企业也可以租给或包给农民集体或个人经营，让企业的路子越走越宽，逐步建立城乡一体化，多层次、开放式的经济网络。为了推动城乡联合的进程，促进城市工业产品的扩散，1985年10月12日至14日，省经济委员会、省乡镇企业局又在芜湖联合召开了全省城市工业产品扩散会议。要求适合于乡镇企业生产的产品、零部件，应尽可能地利用乡镇企业设备、场地加工生产。凡适合乡镇办的企业，今后应坚持不在城市中布点。食品、饲料、建材，尽可能安排在乡镇生产。农副产品，除国家指令需要原料调出，或乡镇企业没有能力加工的外，要逐步做到通过乡镇企业加工成半成品或成品，然后调出；或与城市需要原料的工厂实行联合，作为城市工厂的前道工序厂，使农村在加工中增值增收。联合的范围可以不局限于产品扩散，还可以包括设备、工艺、技术、人才、资金等方面的联合；就行业来说，也不局限于工业，商业、服务业、旅游业、养殖业、运输业等皆可联合。联营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如联合办厂、整机转让、零配件扩散、带料加工、技术转让、工艺协作、有偿提供商标、联合开发资源等，都可以实行。联合的原则是经营合理，自愿互利，风险共担，利润均沾。为了促进联合，省里还从税收和物资供应方面加以扶持。随后各地乡镇企业纷纷与城市工业、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挂钩，联合的道路越走越宽，给农村企业，特别是城市郊区的乡镇企业注入旺盛的活力，从而推进了城乡一体化的进程。
芜湖市的具体做法是：1、联合办厂。即城市企业或科研单位向农村乡镇企业投资，兴办经济实体。如市汽车配件厂与青阳木镇乡联合生产汽车驾驶室外壳，汽车配件厂投资5万元，派出5名技术人员指导。市工业设计研究所与郊区赭山乡、宣城地区农科所3家联办溶解乙炔厂，利润按股分成。市科技咨询服务公司与赭山乡弋江化工厂联合生产硫酸钠，双方各投资5万元，利润对分。2、合资开店。城市企业有的出资，有的以产品铺底，利用当地门面，开店经销，利润合理分成。如市建材工业公司与繁昌县三山乡合资开办三山建材门市部，双方各投资1万元，建材公司提供货源，三山乡提供门面，利润对半分成。市镜湖区与九华山有关单位合资兴办饭店、酒楼。3、补偿贸易。即利用当地资源优势，城市投资办厂，以产品偿还投资。如市物资局1984年向繁昌县荻港镇水泥厂投资30万元，1985年水泥厂以供应平价水泥抵付。4、产品脱壳。城市开发新产品，把老产品转给乡镇企业生产。如市园林工具厂将定型产品手锯，连同计划指标、生产设备、技术工艺，全部转让给芜湖县赵桥机械厂。市锁厂把挂锁转让给郊区鸠江乡生产。5、零件扩散。城市企业把产品的一些零部件交给有条件的乡镇企业加工。按标准生产，集中到母厂组装。1984年，市电表厂把11种零部件扩散到郊区管陡、鸠江乡和芜湖县港乡等地乡镇企业加工，年产值95万元。1985年，该厂又与鸠江乡签订电表外壳40万只、产值42万元的加工合同。市柴油机厂向繁昌县新港铸造厂扩散飞轮铸件1万只，产值36万元。6、供销联合。市造漆厂指导繁昌县造漆厂生产，并为其包销产品。市油墨厂与青阳县陵阳镇签订桐油供销合同。市光华玻璃二厂由南陵县三里乡保证年供应白云石粉2000吨。7、委托加工。即乡镇企业为城市企业搞来料加工。如市造漆厂拨给100吨板材，委托繁昌县横山容器厂加工漆桶4000只。市服装行业提供面料和设计款式，由乡镇企业加工缝制。1985年，市微型电机厂把4000吨铸件和5万台套的加工任务扩散给乡镇企业，使该厂在不增加人员，不增加厂房和设备的情况下，产值由1984年的1700万元猛增到3400万元。8、建立基地。城市企业根据生产需要，支持农村搞开发性生产，在农村建立原料基地。如市造漆厂与南陵县丫山、绿岭、烟墩等乡洽谈，投资20万元，在这些地方建立桐油基地5000亩，以保证生产需要。9、承包企业。市弋江酒厂派5名管理人员承包了连年亏损的青阳酒厂。1984年3月8日签约，12日投料，当月扭亏，6月底便实现利润2．7万元。市柴油机厂一名老工人承包南陵县家发乡倒闭的农机厂，改产船用挂机，1984年承包6个月，盈利3．35万元，1985年实现利润15万元。10、承包工程。仅芜湖县就有39个建筑队在市内搞工程建筑。工人7000～10000人，1984年总收入169万元。11、技术协作。九华山冰姜是名优土特产，颇受游人欢迎，但因制作技术不过关，产量很低，长期以来供不应求。市重型机床厂研究所帮助他们研制出低温烘箱和生姜切片机，产量成倍增长。繁昌县黄浒乡丝织厂与南京市中兴丝织厂进行技术协作，生产涤纶华达呢和西服呢，产品打南京的牌子，南京方面提取销售额的2．5％作为技术协作费。12、成果转让。在芜湖的大专院校、科研部门、企业技术部门和个人专利，经过技术鉴定或中试后，有偿转让给乡镇企业生产。市二轻科研所把塑料挤出网连同生产设备以7000元的代价转让给繁昌县三山乡塑料厂，年产值20万元，创利9．8万元。仅1985年，经市科委安排，芜湖市向19个乡镇企业转让了9项科技成果。13、信息服务。1985年，市科委为乡镇企业开展咨询服务66项，市科技情报所在100多个乡镇企业中建立了科技情报网。14、当中介方。城市企业为乡镇企业牵线搭桥，在更广阔的范围内，促进横向联合。仅经市建材工业公司搭桥的就有：繁昌县环城水泥厂与上海建材局挂钩，以补偿贸易形式，引进资金200万元，新建年产4．4万吨水泥厂一座；省建材设计院帮助青阳县水泥厂制定扩建方案，将生产能力由2万吨提高到3．2万吨；国家建材总局水泥设计院帮助设计，将南陵水泥厂由年产2．5万吨扩建为4．4万吨。
1985年，芜湖市工业向乡镇企业扩散产品产值达到6000多万元。
合肥市的具体做法是：1983年之前，合肥市尚未有统一的机构负责这项工作，企业之间出于各自的生产发展需要也偶而开展合作，但不经常、不系统，且具有一定的盲目性。1985年春天，合肥市政府成立了由市长任组长，各有关部门主要负责人组成的“市发展集体经济领导小组”，从而使城乡经济联合逐步走上正轨。他们的指导思想是城乡一体，共同致富，共同发展，加速城市工业向乡镇企业扩散，加快农村向城市渗透。提出在联合中保持“四个不变”，即所有制形式不变，隶属关系不变，核算单位不变，利税上缴渠道不变。坚持“自愿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的原则，不硬性规定，不搞拉郎配，而是因势利导，穿针引线，企业有选优定点的自主权。为了给城乡联合创造一个良好的政策环境和社会环境，中共合肥市委和市人民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配套政策和规定，如《关于进一步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关于深化企业改革增强企业活力的若干规定》，《关于进一步推动工业企业与乡镇企业发展横向经济联合的意见》，批转了市委组织部、人事局、劳动局《关于从人才、智力上支援乡镇企业发展的报告》等，这些政策和规定，推动了联合的顺利发展。
为了加深城乡企业之间的相互了解，疏通联合的渠道，合肥市分别于1986年和1987年两次举办大规模的城乡经济联合洽谈会。1986年参加洽谈会的代表1000余人，签订合同和协议书114项，成交金额4127万元。1987年参加洽谈会的人数4000余人，谈成合作项目365个，成交金额8370万元。第二次洽谈会后，中共合肥市委、市人民政府又专门下发了《关于加强城乡经济协作的十条规定》。《规定》把经济协作的范围扩大到皖中经济区各县市，内容扩展到工业、交通、流通、金融、科技、人才、信息各个方面，并使这项工作制度化、经常化。
合肥市城乡经济联合的形式大体有5种：一是以城市的名优产品为龙头，向县、区、乡、镇企业扩散零部件。市二轻局系统以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三个拳头产品为龙头，扩散产品零部件。市自行车公司也将零部件项目对乡镇企业招标。二是向县、区、乡、镇企业扩散老产品，城市企业集中力量开发新产品。市一轻局系统主动把普通铱金笔、玻璃水具等老产品生产线以联营的形式脱壳给县、区企业，并从设备、技术和管理上予以帮助，直到生产出合格产品。三是县、区、乡、镇企业为城市大工业生产配件和配套产品。四是联合进行资源开发，如市建材局同长丰县联合开发龙王山紫砂岩，生产釉面砖。五是城市向乡村转让技术、开展技术协作。自80年代中期以后，联合的规模越来越大，1984年扩散产值4000余万元，1985年6300余万元，1986年增至11360万元。1987年以后，又有新发展。
合肥城乡经济联合，极大地推动了乡镇企业的发展。1986年全市乡镇企业产值9.19亿元，比1983年翻了两番，并使一些濒临破产的乡镇企业恢复了生机。合肥市郊区常青、城东两乡，充分利用地处郊区、交通便利、基础较好、劳力充足、厂房宽裕、出卖土地所得大量资金等条件，广泛开展与市属工业的联合，取得很好的经济效益。常青乡1986年联营企业收入为2917万元，上缴利税325万元，安排劳动力1070人。1987年又增加了一些新的联营项目，产值达到5000万元，利润800余万元。城东乡1987年建成4项联合项目，仅此投产后即可增加产值3650万元。
淮南市的具体做法是：中共淮南市委、市人民政府为了加快乡镇企业的发展，发动大厂对口支援乡镇企业，1984年5月，组织各大厂矿、主管局与56个乡对口挂钩，开展横向经济协作。有15个乡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办起了一批企业。淮南乡镇煤矿发展迅猛，到1986年已建成79对小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国营大矿帮助建成的。唐山乡在建小煤窑时，矿机厂无偿支援了3台绞车、20吨钢轨，并为之设计井架，从而使小井顺利建成投产。李一矿支援技术人员和大部分机械设备，帮助赖山乡建小煤窑，使小井投资少、工期短、见效快，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随着联合的扩大，淮南乡镇企业外引内联，还出现了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等多种形式的横向经济联合。如洛河镇与上海市第三衬衫厂联合兴办了淮沪衬衫厂，与市橡胶一厂联合兴办了鞋帮厂等6家企业。1986年1至5月该镇工业企业完成产值112．78万元，其中这6个厂新增产值67．85万元，占全镇工业总产值的62．8％。1987年，淮南市举办了城乡“人才、技术、资金”交流会，进一步推动了城乡经济联合的发展。
安庆市的做法是：安庆市为了推动横向经济联合，1987年6月决定，由市科委牵头，用3年的时间开展“燎原工程”。号召全市各行各业科技工作者为发展本市乡镇企业出主意、献计策、传递信息、传授技术；每人每年通过有偿服务为乡镇企业创造1万元的产值。该工程实施两个月，各科技分会就提供了96个项目，从中筛选出41个短、平、快项目，全部被乡镇企业采用。1987年，安庆市郊区新办的乡镇企业，多数属于投资少、见效快、耗能低的项目，还有些是利用城市“三废”为原料的“变废为宝”项目。如长风乡新建化工厂的石油废渣酚类产品开发，系安徽省“星火项目”，经市科委、市科协、安庆石油化工总厂的大力协助，于1987年2月投产，产值比原计划增加近1倍，节约投资50万元。
另外，蚌埠、马鞍山、滁县、六安、铜陵、宿县等地市，为促进城乡联合也做了不少工作。
1987年以后，为了提高企业竞争能力，安徽省积极倡导企业参加以名、特、优、创汇产品为龙头，以大中型企业为主体的企业集团和企业群体，城乡联合逐步向高层次推进。芜湖市的乡镇企业按照不同的行业，分别加入市属微型电机、华侨皮鞋、光华玻璃、天河羽绒4个经济集团。合肥市3县1郊的乡镇企业加入合肥电冰箱厂、合肥一机公司、合肥自行车总厂3个经济集团。其中合肥电冰箱总厂扩散配件18个，分散在7个乡办企业加工，年产值达到874万元。另外，巢湖地区乡镇建筑业、含山县乡镇铸造业、潜山县的编织业、无为县的珍珠养殖等一批联合生产经营的集团也形成一定规模。
四、桐城型“两头在外，四个并重”
桐城县是人多地少的地方，80年代初，全县总人口70．57万人，可耕地54．4万亩，人均仅有7分多地，山场68万亩，森林覆盖率只有19．5％，可养殖水面14．9万亩，靠种植业致富比较困难；远离工业大城市，交通闭塞，地理条件欠佳；矿藏和出产都相对比较贫乏。但人口文化素质高，全县农村有10多万初、高级中学毕业生，智力资源有潜力可挖；在外地工作的桐城籍人士很多，可借助的力量很大。社队企业发展快，1979年乡村企业总收入2900万元，1980年3300万元，1981年3550万元，1982年4857万元，1983年6100万元，5年时间将近翻了一番。基础比较好，1983年全县乡村集体企业1960个，固定资产近2000万元，从业人员34778人，产品1200余种。联户企业437个，年产值815万元。连续多年居全省首位。通过对县情的详细调查和分析，1983年，桐城县的决策者们决定实行工作重点转移，把发展乡镇企业作为振兴全县经济的突破口。
1984年之前，桐城县乡镇企业和安徽省其他地方一样，尚固守在就地取材，就地加工，就地出售；为农业生产服务，为人民生活服务，为城市大工业服务，为出口服务，即“三就四为”的范围内。在新的形势下，他们审时度势，决定突破“三就四为”的老框框，实施“两头在外”，即原料从外边进，产品往外销的发展战略。他们的具体做法是：1、抓住原材料采购和产品销售两个中心环节，充分调动4000名推销员的积极性。1984年春天，中共桐城县委、县人民政府在全县四级干部大会上充分肯定推销员在乡镇企业发展中的功绩。此后每年发烫金请贴，邀请200多名优秀推销员和农民企业家到县里开表彰大会，县4大班子负责人在文庙前列队欢迎，合影留念，颁发荣誉证书。治理整顿开始后，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很大，厂长、经理和推销员疑虑重重，工作畏首畏尾，为了解除他们的顾虑，在1989年初的全县四级干部会上及8月上旬召开的三级干部会上，桐城县的决策者们先后重申，党的富民政策不会变；实行厂长责任制和推销员提成办法不会变；促进乡镇企业发展的各项奖励政策不变；税收减免政策不变；乡镇企业财务处理的各项规定不变；发展私人企业的10条政策不变。与此同时，要求把依靠市场调节，多渠道经营，与就地转手倒卖区别开来；把高进高出与乱涨价区别开来；把业务往来中的必要开支与挥霍浪费区别开来；把政策允许的劳务费、信息费和咨询费与行贿受贿区别开来；把村干部兼办企业所得工资补贴与党政干部经商办企业、以权谋私区别开来。这6个不变和6个区别，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1987年，桐城县由推销员从外地购进的原料有高低压聚乙烯1万吨、钢材4000吨、橡胶2000吨、煤炭2万多吨；推销了2．2亿元的产品。推销员不仅是进进出出，而且为乡镇企业及时、准确、迅速地反馈回大量信息。当大兴安岭大火灾发生后，灾区恢复林业生产急需大量育苗袋，新安乡的推销员及时赶到那里，签订了上百万元的育苗袋合同。当报纸刊出消息说某地在兴建大宾馆时，青草镇的推销员迅速送去棕制床垫和席梦思的样品。2、依靠推销员提供的市场信息，调整产品结构，市场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该县自80年代中期以来，每年新上近百个项目，开发几十种新产品，绝大部分都是依据推销员提供的市场信息决定的，一般成功率都比较高。1985年云南省某云烟生产基地为提高烟叶产量，开始推广塑料袋育苗新技术，桐城县新安、老梅两乡的推销员捕捉到这一信息后，一方面将这一信息反馈给企业，组织试生产，一方面与客户洽谈，签订供货合同，使桐城生产的育苗袋占领了云南三分之二的市场。到1988年，该县每年销往云南30多亿条塑料袋，并向贵州、四川扩散。1987年春开始，塑料原料紧缺，老梅乡塑化厂厂长杨胜进得到信息后，改用废料生产低压膜吹塑，该年共生产废塑200多吨，创产值120万元，在杨胜进的带动下，许多厂家纷纷效法，到1988年，全乡拥有废塑加工设备123台，全年加工2500吨。双铺乡塑料一厂因原材料紧缺濒临破产，厂长倪泽民认真分析了市场行情，改产原料相对丰裕的低压聚乙烯吹塑，贷款7．4万元，建成全县第一家低压薄膜筒料生产线，填补了县乡镇企业的空白，企业也由此起死回生。1987年，该厂实现产值202万元。到1988年，该乡低压膜吹塑已扩展到10多个厂家。
在发展模式上，不拘一格，因地制宜，兼收并取，强调4个并重，逐步形成多形式、多层次、多行业竞相发展的格局。4个并重：一是集体企业与个体、联户企业并重。1984年，这个县总结和推广了双铺乡发展家庭工业的经验，在全县迅速掀起大办个体、联户企业的热潮，年产值由1983年的1000万元猛增至4900万元，占乡镇企业总产值的比重由1983年的16．5％提高到1984年的34％。个体、联户企业的兴起，对乡镇集体企业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方面在全县2300多家乡镇集体企业中全面推行各种形式的承包经营责任制，强化企业管理，使集体企业很快出现了新的发展生机，1986年集体企业产值比1984年增长86％；另一方面，又用心探索能够正确处理集体企业与个体、联户企业关系，使之互相促进，共同发展的新路子。经过几年的摸索，在一些地方，已初步形成了以集体企业为依托，以统分结合的生产方式为纽带，联结千家万户，“长藤结瓜”式的乡镇企业发展的新形式。这种形式有两种情况：一是先统后分，即集体企业统一生产供应半成品，分户加工销售；另一种是两头统中间分，即统一组织原材料，统一销售。原料或半成品分散到各户加工。1988年，全县集体企业与个体企业产值的比例由过去的8∶2变成6∶4。二是骨干企业与一般企业并重。桐城县和其他地方一样，乡镇企业在全面启动阶段，受资金、技术、人才的限制，企业规模一般都比较小。1986年，他们在普遍发展的基础上，适时地提出在继续发展一般企业的同时，大力培育骨干企业的口号。1987年，投放1000多万元资金，用于乡镇企业的技改和扩大再生产。到1988年，有3个企业产值超过1000万元，6个企业达到500万元，50个企业在50万元以上。三是加工工业和第三产业并重。1984年以前，第三产业在乡镇企业中是个短腿。经过几年的实践，桐城县的决策者逐步认识到第三产业具有投资少、见效快、容纳劳动力多的特点，是一项很有发展前途的产业，于是，在继续以主要精力抓加工工业的同时，开始提倡大力发展第三产业。1988年，全县形成了5万多人的第三产业大军，年产值占到乡镇企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一。特别是建筑业，发展最快，全县已拥有乡镇建筑公司9个，建筑工程队130多个，职工总数扩展到3．5万人，活跃的范围涉及10余个省、市、自治区。四是劳动密集型与技术密集型并重。桐城县乡镇企业是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的，技术层次低，易学易会，不少产品进入了千家万户。徐河乡有1000多个农户，3800台缝纫机，生产卫生带、书包、胸罩、健美裤头等产品，年产值1200万元。同时，也比较注意从大专院校、科研单位引进一些技术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相结合的产品，以推动企业产品上档次。1986年，双河口乡从南京某大学引进了“95”电子陶瓷生产技术，投资30多万元，建成一座年产值百万元的电子陶瓷厂。
1989年，也即全国贯彻治理、整顿方针的第二年，桐城县根据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和乡镇企业的实际，全面调整发展策略，提出乡镇企业实行“五个转变”。即：从侧重速度向效益与速度并重转变；从抓外部承包向强化企业内部管理转变；从注重铺摊子、上项目向依靠科技进步、狠抓内涵改造转变；从小而全、单体经营向分工协作、配套成龙、集团化、群体化转变；从依靠银行贷款为主向依靠企业自身积累、挖掘内部资金潜力、吸收社会游资为主的转变。
桐城县重视乡镇企业人才开发，采取政治上保护，业务上分期送出去轮训学习，经济上给予优惠，生活上给予照顾，工作上给以方便等一系列措施，逐步培养造就了一批由1．5万多名厂长（经理）、1万多名专业人员、1．5万名推销员组成的乡镇企业骨干队伍，并为发挥他们的才智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和工作环境。一批优秀的企业家在这里大显身手，比如高桥乡的汪心民，1985年，当年办厂，当年投产，当年创产值35万元，人们称之为“高桥速度”。1986年该厂产值超过250万元。1987年又新上了一条生产线，年产值达到500元，不到两年，即发展成为具有一定规模的中等企业。
桐城还比较重视创造有利于乡镇企业发展的外部环境，逐步建立起产前、产后相衔接的服务体系，把乡镇企业的发展纳入社会化大生产的轨道。到1988年，全县已建成各种形式的乡镇企业物资供应站（点）300多个，每年向乡镇企业供应的原材料总额约在4000万元左右。在一些乡镇工业比较发达，物资供应站相对集中的地方，还初步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生产资料交易市场。这种市场专业性强，服务配套，对乡镇企业的发展帮助很大。新安乡塑料市场，从生产工具到原材料等各个方面，都能够满足家庭塑料厂的需要，从而使个体、联户企业由过去的64家猛增到400多家。其次，大力发展公路、铁路、水路、空中联运和商包邮运，建立起联接全国各地的运输网络。1984年11月开始营运，当年运走乡镇企业产品3．3万件，计1200吨。1985年发货20万件，计5400吨。1988年成立县联运公司，联运站增加到18个，其中既有全民的，也有集体或个人办的。1987年，通过联运站发货33．1万件，计8750吨，总值计9000多万元。乡镇企业的产品从当地即可发往全国各地，大大缓解了因交通闭塞给当地经济发展造成的制约。
桐城县乡镇企业经过30多年的曲折发展，1984年以后，随着全国宏观经济政策的不断调整，步入新的发展时期。在以后的几年里，每年都上个新台阶。1984年，总产值突破亿元大关；1985年、1986年两年，连跨2亿、3亿两道门槛；1987年，达到4亿多元；1988年6亿多元；1989年超过8亿元。从所有制结构看，1987年乡村集体企业产值占总产值的60％。从产业结构看，初步形成塑料加工、橡胶加工、棕制品、卫生制品、机械加工、建筑材料等专业群体和拳头产品，其中又以塑料工业尤为发达。1988年，乡镇企业产值已占农村社会总产值的75％。全县工商税收中，乡镇企业占有“半壁河山”，县财政收入中，乡镇企业占三分之一。全县农村基本上形成了以乡镇企业为主体，以粮食生产和开发性农业为两翼的经济格局。
桐城县在发展乡镇企业过程中，积累了许多经验，概而言之：1、不唯上，只唯实。比如敢于突破乡镇企业“三就四为”战略，提出两头在外四个并重的指导方针。又如当大力倡导办“小”企业，反复宣传“小”的好处时，他们却提出大力培养和发展上规模的骨干企业。如果没有实事求是的精神，没有坚持真理的勇气，一般情况是不敢这样做的。2、根据客观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自已的战略。比如从最初的两头在外到四个并重，再到六个转变，使企业逐渐由少到多、由小到大、由弱变强。3、政策稳定，反复少、挫折少，故能健康持续地发展。4、从信息、运输、销售、政策等方面，努力为乡镇企业发展创造不断完善的环境。5、一切以市场为导向，商品生产意识比较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