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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作者:许啸天
第九十一回云拥香车客氏淫宫阙泪洒斑竹魏阉乱朝纲天交五更,寒露侵衣。一阵阵的钟声,从这浓雾弥漫中,冲破了沉寂的空气,传遍了皇城的内外。这时的乾清门前,霎时间热闹起来,那班象简乌纱、幞带金冠、锦袍乌靴的朝臣,一个个循着御道,在这昏濛的天气中走着。旧例:皇城里面,廷臣们五鼓上朝,都在昏黑中摸索,不准燃灯的。只首辅家宰,可以掌一盏小小的纱灯。独有那位奉圣夫人客氏,却是与众不同。她每天晚上和魏忠贤寻欢作乐,直闹到二更多天,才命八个太监,燃起四对的大红纱灯,由宫中直出乾清门。早有她的仆从婢女们接着,似群星捧月一般,一路蜂拥着回她的私第。到了五更,听得景阳钟响,仍由那八名太监,掌了大红纱灯引导。后面列着旌旗黄盖,红仗仪刀,云炉金钺,白麾金爪,望去和御驾一样。仪仗之后,便是明晃晃地一列排的荷兰晶灯时荷兰已通贡明朝,献晶灯百盏。熹宗赐客氏二十盏,备夜来进出宫闱之需。把那条铺着黄缎的御道,照耀得如同白昼。最后便是灯晶彩羽,流苏玉坠的一辆高毂绣帘的凤辇,辇上端坐着那个奉圣夫人客氏。真是仪从煊赫,仆侍如云了!那些朝中的大小臣工、王公巨卿,大半是客氏的党羽。他们每天入朝,在朝房里望见远远的灯光灿烂,如皓月流星,就知道奉圣夫人客氏来了,于是大家在御道上等候。距离客氏的车辆,约有十来步远近,众人早已齐齐地跪列下来。也有叫太夫人的,有称圣母娘娘的,有唤圣太太的,有三呼千岁夫人的,又有叫姐姐圣夫人的,也有叫干娘的,有唤义母的。口里这样呼着,身体都和狗般地俯伏着,比较迎接圣驾还要齐整。

客氏坐在辇上,见御道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一片的呼唤,震人的耳鼓,客氏不觉嫣然一笑,在这众声杂沓中,辇儿便直向奉天殿上去了。众官员见客氏的车辆过去,也一齐起身,一哄地回到朝房。须等奉圣夫人进去了好一会,才见奉事太监等出来列班,侍从内侍清殿。清殿是由四名太监,四名侍卫,掌着灯向殿庭各处照看,以防刺客。清殿即毕,钟声再鸣,鼓声继起。鼓声初罢,王公们先进殿列班,次及六部九卿,再次是侯伯武臣,御史大夫:主事郎中等。文东武西,一品大臣在殿内,二品以下三品以上的,都列在檐前丹陛上,三品以下五品以上,一概排列阶下,五品至八品,挨次列在滴水檐前以外。

群臣排班已罢,就听得内殿唵唵的呵道声,四对红纱灯,一闪一闪地从内庭御道上出来,这就是皇帝来了。这时殿前的掌事监,把似篾竹扎成的鞭儿,在殿前拍了三下,那就叫做静鞭。“静鞭三下响,文武两边排”,即此鞭是也,亦旧说部中天子上朝之套语也。熹宗帝乘着銮辇到了殿前,下辇上殿,由内监扶持上了宝座。文武百官按着班级朝见,三呼已毕,六部九卿循例赐座。武官参将以上,六部九卿,皆得赐茶。三孤三公,例不上朝,必待天子有旨相召,并咨询军国重事等,方共同入朝。还有大元帅,而晋公孤衔的,和三公三孤相似,往常朝议是不到的。

熹宗帝上了宝座,御案旁设着一个凤座,就是奉圣夫人客氏坐的。其时客氏待百官朝参过了,才姗姗地出来,坐在那凤座上,和熹宗帝一同听政。无论是内政外事,有碍到魏忠贤的地方,客氏便随时驳斥。御案右边,又设着绣墩,是魏忠贤所坐的地方。熹宗帝自己是不识字的,虽坐在上面听政,也和木头人差不多。平常政事,不交阁臣的,都是魏忠贤口头批答。这样的一来,朝政大权,竟掌于阉宦了。熹宗帝退朝,客氏也随着銮辇回宫。

大家一路上嘻嘻哈哈,全没一点君臣的仪节。

有时客氏和忠贤,就在熹宗面前,干他们的媟亵行为,熹宗帝只是嘻嘻地发笑。

看到高兴的时候,群臣们索性互戏一会。

宫中的内侍太监,平日也看惯的了,也不算什么。客氏等到戏谑完了,重行掠鬓梳髻,涂脂抹粉,十几个宫人在旁侍候着。

搽胭脂的、抹油的、添香的、侍中进花的,大家忙碌得不得了。客氏妆饰既毕,随了熹宗帝,或是看花,或是饮宴,直闹了将近三更。又去和魏忠贤密聚一番,方叫宫监们掌灯,回她的私第去。她到了私第中,又须再整云鬓,重插花朵,卸去了绣服,更上晚妆。自有沈漼、倪文焕、崔呈秀、许显纯、田尔耕等一班人去侍候她。崔沈等几个人,算是客氏的外夫,进一步讲是她的男妾。还有贾继春、胡仲持、李明、赵福铿、阮大铖等。

别有一所私宅,叫做安乐窝。客氏回至私第时,如其不卸妆的,宫女们便晓得她要到安乐窝去,暗暗地吩咐司事内监,预备了车辆等待。统计起来,客氏的丈夫,魏忠贤、沈灌、阮大铖、倪文焕、贾继春等之外,宫中有卢太监辈,宫外又有罗文彦等,一时也算不清她究有几人。

所以都中人士,称客氏为武则天第二。那时客氏在宫内专权,嫔妃们没一个不受她的使唤。熹宗帝也宠信客氏过甚,宫中大小事务,一古脑儿由客氏掌管。其时宫中的淫乱,真是历朝以来所未有的。就是朝廷的大政,半是客氏主持、一半听魏忠贤作主。宰辅叶向高,虽在阁中列着首席,犹如是熹宗帝的做皇帝,一般是个傀儡。在这个当儿,塞外的满洲人又来寇边,边抚王化贞,从参议擢到此职。他是书生出身,却喜欢纸上谈兵。又依附着魏忠贤,便上书自述,谓只要精兵六万,可以一鼓逐走满人,克复辽东。因那时辽东已失,明朝所恃不过辽西。

当熊廷弼奉旨再为辽东经略使,到得山海关,辽东陷落。

经略袁应泰、巡按御史张铨、守道何送魁等,兵败殉难。熊廷弼见大势已去,就屯驻兵马在山海关,慢慢地再图进行。偏偏那个不识事务的王化贞,大言炎炎,谓能打退满洲人,恢复失地。魏忠贤接到他的奏牍,也不交廷臣处议,竟矫旨令王化贞出兵。王化贞奉谕,就和那满洲人开战,两下一接触,只杀得王化贞大败。总兵刘渠,被满洲将军扈尔赫立斩阵前。王化贞吓得浑身发抖,不但临阵不去指挥,竟连压阵也不敢了,便抛了令旗,回马先逃。

兵士无了主将,各自弃戈狂奔。满洲人似潮涌般杀过来。

明兵只顾逃命,哪里还敢对敌。这一阵被满洲兵杀得落花流水,六万人马,死的死了,投降的投降。王化贞败走九十余里,回顾敌军不来追赶了,才收集残败人马。总计伤卒残兵,已不满两万。王化贞叹口气道:“俺悔不该夸了大口!如今兵败将亡,怎样去见得关中的同僚?”话犹未了,喊声又起,满洲兵分四路杀来。王化贞慌忙上马,满洲兵早巳团团围住,化贞急向西落荒而走。当头闪出一员大将,喊声如雷,正是满洲额驸巴布泰,舞动三角钢叉,拦住去路。化贞见不是势头,便一跃下马,卸去身上的绣袍,只穿着一领短衣,混入小兵中走脱。王化贞和丧家狗似的,只领得三十余骑逃进关中。六万王师,逃回来的不满三千人,好算得全军覆没了。

熊廷弼闻得化贞败归,顿足骂道:“庸愚的匹夫!妄出大言,贻误国家,罪非浅鲜!”说罢,人报王化贞求见。熊廷弼命带化贞进帐,化贞见了廷弼,放声大哭。

廷弼冷笑道:“当初你不是说六万人可逐满兵,何至有今日的败绩?”王化贞噗地跪在地上,只求廷弼救他。熊廷弼慨然道:“现在辽东辽西并失,也没有别的法子好商量。就目下计较,我这里只有六千人马,你赶紧带兵出关,驱逐人民进关,焚去房舍,以免赀敌就是了。”王化贞领了人马出关,一面上疏报告败讯,却把这次的兵败,都推在熊廷弼身上。说他按兵坐视不救,以至寡不敌众,被满洲兵所困,遂有此败。熹宗帝不辨是非,悉听魏忠贤的处断。不日上谕下来,逮王化贞和熊廷弼进京,经三法司提勘,刑部侍郎许显纯,是魏忠贤的门生,于讯鞫时候,竭力袒护着王化贞,把熊廷弼判了斩罪,传道九边,号令军中。王化贞定了遣戍,却并不到戍所,不过在刑部门前悬了一张牌示罢了。消息传到了外郡,各镇武官,个个胆寒。由是逢到战事,大家你推我让,谁也不敢尽心干事。这又是明朝亡国的一个大原因。都御史魏大中、吏部侍郎顾大章、大学士左光斗、尚书杨涟、都给谏周朝瑞、大理寺卿袁化中等,无不替熊廷弼呼冤,纷纷上章弹劾魏忠贤,辞连客氏。顾大章疏中,有“速将王化贞正法,严惩魏忠贤,以谢天下”一语。魏忠贤得疏,唤崔呈秀朗诵了一遍,又细细地解说给他听了,魏忠贤大怒。幸得熹宗是不识字的,还不至谴责。当下矫旨,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顾大章、周朝瑞等六人,逮系入狱。又令御史乔南坡、都佥事田尔耕、侍郎许显纯,上章纠劾杨涟、左光斗等六人,曾私袒边将,卖放杨镐诸事。谓杨镐虽已见诛,当时杨涟、左光斗实得重贿云。这弹章上去,魏忠贤也不遣人过目,即匆匆往阁中,着倪文焕拟旨,将杨涟等令许显纯勘讯。显纯便提左光斗、杨涟先行严鞫,滥施酷刑。杨涟和左光斗只连呼苍天,别无半句供词。

许显纯设法,又提顾大章、周朝瑞、袁化中等三人,也用严刑拷打,终不肯屈招。最后许显纯传魏大中上堂,笑着对大中说道:“你若能拿杨涟与左光斗攀倒,俺便设法脱你的罪名。”

魏大中说:“你若能释去我的桎梏,我就照你的意思招供。”显纯叫左右去了大中刑具。大中霍地跳将起来,朗声说道:“杨左两公,乃是忠义之臣,不似你们这班逆贼。我岂肯诬攀,受后世的唾骂?”说罢向北拜了几拜,一头望殿柱上撞去,脑浆进裂地死了。许显纯毫不在意,只命署役,把魏大中的尸首移去,以大中病死上闻。袁化中和周朝瑞,听说魏大中死了,两人一个自缢,一个在石级上触死。顾大章在隔狱大叫:“周袁两公慢行,俺也来了!”说毕,提起狱中的铁铐来,向着自己的头上一击,已是呜呼哀哉了。顾大中、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等四人死后,魏忠贤还余怒不息,密嘱狱卒,将毒药置在食物里面,左光斗吃了,七窍流血而死。狱卒又把杨涟用绳捆起来,取铁沙袋压着他的胸口,以石头夹住他的头颅。弄得杨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的三天,因此杨涟口鼻出血,叫嚎两昼夜,气息始得奄奄,翌日毙命。六人当中,要算杨涟死得最苦。后人就称他做六君子。

这场大狱之后,叶向高见朝事日非,自己也有些不安于位,便上疏乞休,有旨不许。谁知六君子的冤案才了,又是一件大狱兴了起来。那时御史李应升,于六君子的冤死,很是愤愤不平,就拼死上章,说魏忠贤有七十二大罪。忠贤见疏,不禁咆哮如雷道:“死不尽的囚徒,还要来讨死吆?”这话被崔呈秀得知,他要迎合魏忠贤,当夜修疏劾李应升谤议朝廷。应升是东林党的健将,崔呈秀疏中,把东林党人也牵扯在内,如苏抚周起元、御史周宗建、黄遵素、员外郎周顺昌,并致任的高攀龙、赵南星等七人,都列名罪魁。魏忠贤矫旨,逮高攀龙等进京。

消息到了苏中,高攀龙第一个知道,便吩咐他儿子世儒道:“京师缇骑将至,你到了那时,把我的手书与他。他们见了就会自去的。”世儒口里答应,心下却很疑惑。等到次日起来,世儒四处寻他父亲不见,赶到后园,才见他父亲已投到荷池中死了。过不上几天,缇骑果然来提高攀龙。世儒将遗书上呈,钦使拆开来瞧时,却是攀龙绝命的谢恩折。缇骑因高攀龙已死,只得空手而去。其他如赵南星、周起元、周宗建、黄遵素等,都不愿受阉竖的酷刑,纷纷在半途上自尽。缇骑又到吴中,来逮前员外郎周顺昌。

顺昌在吴,颇负人望。此时罢官家居,乡中父老,极其敬重他。人见缇骑要系顺昌,市民大噪起来,谓:“周公顺昌,犯了什么国法,把他械系进京?”缇骑瞪目道:“你们这班鼠辈,晓得什么!魏总管的命令下来,谁敢违忤?”百姓越发大叫道:“我们只当是皇帝的旨意,不料是魏阉捏造的!”众人说着,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打缇骑。

这时众人的里面,有五人最是激烈,一个名杨念如,一叫颜佩韦,还有沈杨,周文元,马杰等。这五人首先倡言道:“今天来提周公顺昌的,是魏阉的奸党,我们快打他一个爽快,算替忠贤出口气!”声犹未绝,千人哄应。于是将那班缇骑,你一拳,我一脚地立时打死了两人。余下的两个,一人躲在厕中,被众人拖出来打得血流被面,不一会也气绝了。还有一个缇骑,要紧逃走,跳墙失足跌伤,众人把他掷在枯井中。完全逃得性命的,只有两名,身上已受了重伤,带跌带爬的,去诉知苏抚毛一鹭。一鹭也是魏忠贤的党羽,听得缇骑被伤,正要派兵前去。那些百姓已经赶来,人多手杂,抚署的大门被众人推倒。轰然的一声,吓得毛一鹭往坑厕中乱钻。众人闹了半天,寻不到毛一鹭,大家才慢慢地散去。那时乡中的父老,晓得打死缇骑,这件事就闹大了。于是由吴中的士人,聚集三四百人,各人手捧着一柱香,齐齐地跪在苏抚毛一鹭署前,要求上疏代周顺昌辩白,并请把殴打缇骑的那件事,证明缇骑蛮横,犯的众怒。毛一鹭闻得署外人声嘈杂,又疑是百姓的聚众,慌得他只是发抖。经幕宾徐芝泉,将一鹭从暖阁中直拖出来道:“外面的士人们在那里求你,你为什么这般害伯?”一鹭没法,硬着头皮走将出去,向众人说道:“列位且暂行散了,周老员外的事,总由咱一辈子承当就是。”众人见毛一鹭答应了,方各自散去。哪里晓得毛一鹭面上虽这样说,暗中却密逮周顺昌入署,用重枷械系了,连夜亲自押解进京,连他官儿也不要了。

等到关中的百姓知道,追赶早巳不及。

毛一鹭入都,将周顺昌交给刑部,由许显纯通知忠贤,忠贤即委显纯承审。把周顺昌、李应升两人,严刑拷打。顺昌的五指并臂肉并脱,顺昌闭目咬牙,一语不发。李应升呼着“大行皇帝陛下”,半句也没供词。许显纯等得不耐烦了,叫左右拿周顺昌、李应升打入牢中。私下命狱卒,以生漆黄炭,和入食物里面。顺昌与应升吃了变做哑巴,任许显纯捏成供状。顺昌诬他纠集乱民,抗拒天使,应升加了一个谤议圣上的罪名,两人即定了罪。魏忠贤矫旨,把周顺昌、李应升两人,依法腰斩。又逮颜佩韦、杨念如等五人,一并斩首。今吴中有五人墓,即葬颜佩韦等五人者。这道旨意下来,京师的人民没一个不替周顺昌和李应升呼冤。吴中的百姓,尤愤愤不平。当周李两公就刑的那天,天日为昏,百姓的哭声震野。悲惨的情景,真是目不忍睹!魏忠贤杀了周顺昌、李应升两人,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顾大章、周朝瑞等六人,一般地惨遭冤死。

以是后人称周顺昌、李应升、高攀龙、赵南星、黄遵素、周起元等,为冤狱中的七君子,与前案左光斗等六君子,可算得前后辉映。明廷经这两巨案后,保身的贤臣,多半去职,恋栈的官吏,也相戒箝口。只有魏忠贤的党羽,大家狼狈为奸,通同作恶,将外间的事,无论是紧要的奏疏,告急的疏牍,被魏忠贤一古脑儿隐蔽起来。那时川中奢崇明父子作乱,贵州水西土目安邦彦响应,被巡抚王三善、总督朱燮元讨平。山东徐鸿儒,率同白莲教匪,举旗起事。鸿儒在万历年间,与党徒开堂受徒,集众三四万人,济南全境响应。天启二年,鸿儒拥众十余万,自号天魔军师。

百姓们受邪术的蛊惑,一倡百和,声势日渐浩大。又有深州人王森,能放迷香。

闻着香味的人,就模模糊糊地随着王森入党。

不到三个月,居然也称王道霸,占城夺池起来。

抚军赵彦,统兵平徐鸿儒,都佥事徐谦辈,皆定乱的功臣,因不肯在魏忠贤处纳贿,朱燮元、赵彦、徐谦等三人,不但无赏,反而贬职。王三善为国捐躯,以尝得罪魏忠贤,也得不着丝毫地荫封。而且外部桩桩乱事,魏忠贤和崔呈秀等,大家遮掩得和铁桶相似。熹宗帝躲在宫中,一点儿也不曾知道。因此各处的盗贼蜂起,文臣既不肯出力,武将又多方规避。跳梁小丑,竟横行一时。魏忠贤无术调遣将佐,索性眼开眼闭,把外郡的事,概置不问。横竖熹宗是个目不识丁的皇帝,虽有紧急奏疏放在他眼前,也只当没有这回事一样。非经魏忠贤命人朗诵讲解,谁也不敢多嘴。忠贤以熹宗可欺,自然乐得偷安。

这样的一来,明朝祸乱相寻,便永无宁静的一天,直到了亡国,盗贼还是遍布天下,那都是魏阉一人所养成的。魏忠贤既是这样的刁顽误国,稍有心肝的人,谁不切齿痛詈?岂知偏有那些没廉耻的疆吏,还舐痔吮痈,百般地献媚,弄出了种种怪事来。不知是怎样怪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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