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日期:

前汉孝景皇帝纪卷第九

 作者:荀悦

  皇帝丁未即位。秋九月有星孛于西方。其本值尾箕末。至牵牛及天汉。十六日不见。

元年冬十月。诏曰。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孝文皇帝德厚侔于天地。利泽施四海。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奏昭德四时之舞。丞相嘉等奏尊孝文庙为太宗。奏昭德四时之舞。令郡国皆立太宗庙。四时舞孝文所作。以明天下之安和。夏六月。御史大夫陶青翟使匈奴。结和亲。五月令民田收半租。太中大夫任成周仁为郎中令。仁为人阴重不泄。衣敝不饰。甚见亲信。上自幸其家者再。赏赐甚厚。仁常固让。诸侯群臣赠遗无所受。

二年冬十一月。有星孛于西南。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赋。春三月。立皇子德为河闲王。阏为临江王。余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崩。六月。丞相申屠嘉薨。时内史晁错贵幸。穿太上皇庙壖垣为舍门。嘉奏请诛。错自归上。上曰。此非真庙垣。又我使为之。错无罪。嘉曰。悔不先诛错。为所卖。遂欧血而死。嘉为人廉直。初邓通侍文帝有慢。嘉曰。朝廷之礼。不可不肃。文帝曰。君勿言。吾私之。罢朝。嘉檄召通。通恐。入言文帝。帝曰。若往。吾今召若。通至。嘉责之曰。朝廷者。乃高皇帝之朝廷。通小臣。乃敢戏殿上。大不敬当斩。通顿首出血。不赦。文帝使使持节召通。谢丞相曰。此吾弄臣也。君释之。通乃得免。秋八月丁巳。御史大夫陶青翟为丞相。左内使晁错为御史大夫。封萧何曾孙嘉为列侯。先是嘉兄则有罪失侯。梁王来朝。上与宴饮太后前。上从容言万岁之后传于王。詹事窦婴者。太后从兄子。进曰。天下者高帝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法矣。陛下何得传梁王。太后怒。绝婴属籍。遂免。匈奴和亲。

三年冬十月。胶东下密人年七十余生角。角有毛。本志曰。老人。吴王象也。年七十七。国象也。人不当生角。犹诸侯不当举兵向京师。七国将反之应也。十有一月。白项鸟与黑项鸟共斗楚国苦县。白项鸟不胜。堕泗水中死者过半。十有二月。吴城门自倾。大船自覆。本志以为金沴木也。吴地以船为家。天戒若曰国家将倾覆矣。春正月。淮阳王正殿灾。吴王濞。胶西王卬。楚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淄川王贤。胶东王熊渠。皆谋反。初上为太子时。吴王太子入朝。与上博。争道无礼于上。上以博局掷之而死。送丧至吴。吴王怒曰。天下一家。何必来葬。复遣还长安。后称疾不朝。阴怀逆谋。时齐人邹阳。淮阴人枚乘。皆游吴。乘谏曰。夫以一缕之丝。系千钧之重。上悬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深。虽至愚之人。犹知其绝矣。以君所为。危于累卵。难于上天。若变所为。易于反掌。安于太山。今欲极天命之寿。弊无穷之乐。终万乘之权。不出反掌之易。以居太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阳亦数谏吴王不听。乘阳皆去游梁。晁错说上曰。吴王骄恣。阴有逆谋。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疾而祸小。不削则其反迟而祸大。于是楚赵有罪先削。吴王恐祸及身。己为使者自见胶西王。合谋发使。约诸侯七国同谋。南使南越。北连匈奴。吴王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小儿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君年上与寡人同。下与小儿等。皆发。移书郡国曰。汉贼臣晁错。侵夺诸侯地。陛下多疾志逸。不能省察。欲举兵诛之。敝国虽小。精兵可得五十万人。南越分其卒半。以随寡人。寡人又得三十万。赵王固与胡王有约。寡人节衣食。积金钱。修甲兵。聚粮食。夜以继日。至今三十余年。寡人金钱布天下。诸侯王日用之不能尽。今人有能得大将者。赐金五千斤。封邑万户。以城邑降者。封万户。若率万人降者。如大将军科。他皆以差受爵。吴楚反书上闻。晁错议欲令上自将兵。身留居守。计未定。错素与袁盎有□。错言盎前为吴相。宜知王谋。而蔽匿不言。使至于是。欲请治盎。计未定。盎密闻之。乃夜因告窦婴求见上。言吴所以反故。错方与上调兵食。上问盎。盎对曰。吴王无能为也。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杰。白头举事。何以言吴无能为也。盎对曰。吴王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杰而诱之。吴王若得豪杰。亦将转而为义。则不反矣。吴之所诱者。无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诱以反。错曰。盎荚之善。上问计将安出。盎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意甚恨。盎对曰。吴楚言晁错擅削诸侯地。故先共诛错。复其故地而罢兵。今计独有斩错。发使使吴楚七国。赦其罪。复其故地。则兵可无血刃而俱罢。上默然良久。遂从其计。斩错东市。拜盎为太常使。使至吴。吴王曰。吾欲为东帝矣。即劫盎使为将。盎不听。使一都尉以五百人围守盎。欲杀之。初。盎为吴相时。从吏私盗奸盎侍婢。吏惧走。而盎驰自追之。遂以侍婢及侍儿赐之。及见拘。从吏适在守盎。位为司马。乃夜与盎俱亡而还。枚乘献书谏吴王曰。昔秦西距胡戎之难。北备榆中之关。南距羌笮之塞。东当六国之锋。六国乘信陵之籍。明苏秦之要。荆轲之威。并力一心以备秦。然卒灭六国而并天下。何则。地利不同。而民轻重不等也。今汉据全秦之地。兼六国之众。修戎狄之义。而南朝羌笮。此其地与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所明知也。今夫佞谀之臣。不论骨肉之义。民之轻重。国之大小。以为吴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夫举吴兵以资于汉。譬犹蝇蚋之附群牛。腐肉之齿利剑。锋刃始接。则无事矣。天下闻吴率失职诸候。责先帝之遗诏。今汉亲诛其三公以谢前过。是大王之威。加于天下。而功越于汤武矣。夫吴有诸侯之位。而实富于天子。有隐匿之名。而居过于中国。此臣之所为大王乐也。今大王还兵疾归。可十得其半。不然。汉知吴有吞天下之心。赫然加怒。羽林黄头。循江而下。袭大王之都。虏东海之地。绝吴饷道。梁王饰车骑。习战射。积粟固守以逼荥阳。待吴之饥。大王虽欲反都。亦不得已。今大王去千里之国。而制于十里之内。张韩之将北地。弓高宿卫左右。兵不得下壁。军不得休息。臣窃哀之。吴王不听。二月辛巳朔日有食之。邯郸有狗与豕交。本志以为赵王勃乱失类。外交匈奴。似犬豕之行也。绛侯周勃子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军击吴楚。窦婴为大将军。赐金五十斤。婴陈金庑下。军吏过。辄令取为用。金无人家者。婴屯兵荥阳。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太尉至霸上。赵涉以布衣遮道。说太尉曰。吴楚闻将军出兵。必置伏兵奸人于崤渑阨塞之闲。且兵事尚神密。将军何不从此右关去。趣蓝田。出武关。指洛阳。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鼓。诸侯闻之。以将军从天降而下也。亚夫从之。已而使之搜崤渑闲。果得吴伏兵。乃请涉为护军。亚夫既至洛阳。见剧孟。喜曰。七国举事而不用孟。吾知其无能为也。孟者洛阳人。为任侠。行似鲁朱家。亚夫问故父客邓都尉。计策安出。对曰。吴楚兵锐甚。难与争锋。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以梁委吴。吴必尽锐攻之。将军深沟高垒勿与战。使轻兵绝淮泗之口。断吴饷道。使吴梁相弊而粮食竭。以全制其虚。吴必破矣。从之。吴攻梁。梁王急。请救亚夫。亚夫不往。梁王上书请救。上诏亚夫救梁王。亚夫不奉诏。坚壁昌邑。而使其淮泗口兵绝吴饷道。楚乏粮挑战。亚夫终不出。夜军中惊。而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帐下。亚夫坚卧不起。有顷乃自定矣。吴夜攻营壁东南。亚夫使为备西北。吴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楚既饥乏。乃引兵去。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是时弓高侯韩颓当为将军。击吴楚功冠诸侯。吴王弃军。与壮军数千人亡走江南。保丹徒。遂□□三月吴楚平。越人斩吴王头以降。吴之围梁也。梁将张羽韩安国距之。羽能力战。安国能持重。故吴兵不能进。楚王戊军大败。自杀。戊初与吴通谋。大中大夫申公白公谏不听。胥靡之。衣赭衣。杵臼舂于市。初。鲁有穆生及申公白公。皆与元王俱学诗于浮丘伯。浮丘伯者。荀卿门人也。元王常礼此三人。穆生不饮酒。常为设醴。及王戊一朝失不设醴。穆生将去。申公白公。止之曰。不为先王乎。穆生曰。先王之礼吾三人者。为道之存也。今而忽之。是亡道。亡道之君。胡可与久处。易称知几其神乎。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谢病而去。申公白公独留。故及于难。胶东胶西济南淄川赵王皆伏诛。徙广川王为赵王。初七国反连齐。齐王城守。留济南胶东淄川三国兵共围齐。齐王使路中大夫使于天子。天子令还报齐坚守。路中大夫还。三国将劫而与之盟。令反其言曰。吴已破汉矣。大夫既许。至城下。望见齐王。言汉发兵百万。使太尉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必坚守。三国之兵杀之。齐被围急。阴与三国约。未定。会路中大夫至。复坚守。汉将闻齐初有谋。欲击齐。齐王将闾惧自杀。上以齐迫胁非其罪。乃立其太子寿为王。济北王志亦初与诸侯通谋。后乃坚守。闻齐王自杀而得立嗣。志亦欲自杀。齐人公孙蠼止之。因为说齐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疆齐。南当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势不足以扞寇。虽坠犹失也。言于吴非其正计也。昔郑祭仲许宋人立公子突。以全其君。春秋贤之。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向使济北先见情实。则吴必先屠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山东之从结而无□矣。今吴楚之王。练诸侯之兵。驱徒众而与天子争衡。济北独厉节坚守不下。使吴失据而无助。跬行而独进。瓦解土崩。败而无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疆。是犹羔犊而扞虎狼也。守职志不挠。可谓诚一矣。功议如此。尚见疑于上。愿大王详思惟之。梁孝王悦。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淄川。徙衡山王为济北王。吴之反也。衡山王勃坚守无二心。故谥曰贞王。徙庐江王赐为衡山王。初吴楚使至淮南。王欲发兵应之。其相曰。主必应之。臣愿为将。王属之兵。相因守城而距吴楚。会汉救兵至。故淮南王得以完全。初晁错改制削诸侯地。错父从颍川来。谏止之。错曰。不然。社稷不安。父曰。刘氏安矣。晁氏危矣。遂归去之。曰吾不忍见祸及其身。乃服药而死。后十余日吴楚反。晁氏族矣。初谒者仆射邓公。以校尉击吴楚。还。上书言军事。上问吴楚反。闻晁错死。兵罢否。对曰。吴楚为谋数十年。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不在错也。且晁错患诸侯疆大。故请削之。以安京师。万世之利。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复雠。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上喟然长息曰。公言善。吾亦恨之。夏六月。立元王子平陆侯礼为楚王。续元王后。初诸侯得自除吏。御史大夫已下官属。拟于天子。国家唯置丞相黄金印。自吴楚反之后。夺诸侯权。为置二千石。去丞相曰相银印。其后唯得衣食租税而已。贫或乘牛车。时栾布有功封歙侯。为燕相。有治迹。民为之立生祠。立皇子湍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赐民爵一级。徙淮南王余为鲁王。徙汝南王非为江都王。王故吴国也。非年十五。有才气。吴之反也。非上书请击吴。上赐非将军印。吴破。以军功封。赐天子旌旗。

荀悦曰。江都王赐天子旌旗过矣。夫唯盛德元功。有天子之勋。乃受异物。则周公其人也。凡功者有赏而已。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人君之所司也。夫名设于外。实应于内。事。制于始。志成于终。故王者慎之。

四年春。复置诸关。用传出入。夏四月己巳。立皇子荣为皇太子。彻为胶东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七月。临江王阏薨。谥哀。无子。国除。

五年春正月。作阳陵邑。夏。募民徙阳邑钱户二十万。遣公主妻匈奴单于。

六年冬十有二月。雷雨霖。秋九月。皇后薄氏废。皇后薄太后兄女。上为太子时。太后取以配上无宠无子。故废。梁王来朝。上使乘舆驰驷马。逆梁王于阙下。入则侍帝。出则同舆。梁王侍郎谒者着金貂。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官无异。居其国骄僭。营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得赐天子旌旗。千乘万骑。出称警。入言跸。拟于天子。珠玉宝器。多于京师。招延游士。四方并至。梁王亲而有功。太后少子爱之。太后心欲以为汉嗣。大臣袁盎等十余人议于前不听。梁王怒之。阴使人刺杀盎。其余人未得。上疑梁王所为。先是齐人公孙诡羊胜多奇邪计。初见梁王。梁王赐千金。官至中尉。号将军。常为王内谋。上使使案梁捕胜诡。胜诡等自杀。上召故云中太守田叔使案梁王。具得其事。还报曰。陛下无以梁为事也。今梁王不就诛。是汉法不行也。若其伏法。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上善之。以为鲁相。枚乘邹阳数谏梁王不听。及梁王事急。梁王赏阳千金。令求方略士。齐人王先生多奇。邹阳往见之。王先生曰。必见王长君。长君者。王夫人兄也。阳发悟于心。遂见长君曰。窃闻长君女弟幸于后宫。而长君行迹多不顺道理。今梁事既穷竟。梁王恐诛。此太后怫郁泣血。无所发怒。侧目切齿于贵臣。恐长君危于累卵。长君诚为上言之。得无竟梁事。太后厚德长君。而长君之女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而舜封之有庳。仁人之于兄弟也。不含怒。不宿怨。厚亲爱而已。鲁公子庆父使仆人杀子般。季友不探其情而诛焉。春秋以为失亲亲之道。以此说天子。侥幸梁事得不治。长君曰敬诺。入言之。及梁内史韩安国。亦因长公主解说。梁王卒得不治。初阳为胜诡所谗。王因囚之。将杀之。乃从狱中上疏曰。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盖有以然。今定虚矣。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昼长平之策。太白蚀昴。昭王疑之。夫精诚变于天地。而信不喻于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毕义。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出。而燕秦不悟矣。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邢。是以箕子佯狂。接舆避世。恐遭此患也。愿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然后改楚王胡亥之听。无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夫偏听生奸。独任或乱。是以鲁听季孙之说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辨。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以危者。何则众口烁金。积毁销骨。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之。人莫不按剑而怒。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轮囷离奇。而为万乘之器者。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愚。入朝见嫉。昔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睢折胁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特之交。故不能自免于谗谀之人。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负石入海。皆不容于世。义不苟取。比周于朝。百里奚乞食于路。秦穆公授之以政。宁戚饭牛车下。齐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素官于朝。假誉于左右哉。感于心。合于行。坚如胶漆。众口所不能离。岂惑于浮辞哉。是以圣主不牵于卑辞之语。不夺于众多之口。独化于陶钧之上。而观乎昭旷之道。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砥砺名号者。不以利伤行。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诱于威重之权。胁于势位之贵。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窟穴岩石之中耳。安肯尽忠信而趣阙下者哉。书奏梁王。梁王立出之。以为上客。枚乘以数谏吴王。上拜乘弘农都尉。乘久为诸侯上客。不乐为郡吏。后自免游于梁。田叔既至鲁。鲁民以王取财。邀相自言者百余人。叔取渠率少笞怒之。曰王非汝王邪。何敢自言王。王惭。乃取中府钱令偿之。相曰。王自使人偿之。今令相偿之。是王为恶而相为善。王好游猎。叔常从。王辄休相就馆。叔坐苑外。曰吾王暴露。独何为舍。王以故不复出游。

七年冬十有一月庚寅。日有食之。春正月。皇太子荣废为临江王。荣者。帝长子栗姬之子。上尝嘱诸子于栗姬。曰百岁后善视之。栗姬素怨。言不逊。上乃废姬及太子。栗姬以忧死。二月。罢太尉官。夏四月乙巳。立皇后王氏。初。皇后嫁为金王孙妻。其母藏儿卜相之当贵。乃夺金氏而内太子宫。王后方妊身。梦日入怀。遂生男。丁巳立胶东王彻为太子。实王皇后子也。中尉卫绾为太子太傅。绾。太陵人也。为人谨慎敦厚。上为太子时。尝召文帝左右近臣饮酒。绾独称疾不行。及上即位。将幸上林。诏绾参乘。上谓绾曰。今君知所以参乘乎。乃我为太子时召君不来。故文皇帝有遗言曰。绾长者。善遇之。六月乙巳。丞相陶青翟免。太尉周亚夫为丞相。是岁。太仆周舍为御史大夫。

中元元年夏四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封周昌孙荀为列侯。

二年春。令诸侯王薨。及列侯初封及之国。大源胪奏谥诔荚。列侯薨及诸侯王太傅初除之官。大行奏谥诔筴。王薨。遣光禄大夫吊禭祠赗。视丧事。因立嗣。列侯薨。遣太中大夫吊祠视丧事。立嗣。其葬。国得发民挽丧。穿复土治厮。无过三百人。事毕。春二月。临江王荣坐侵宗庙壖垣为宫。上征荣。临江官属祖荣于北门外。升车轴折。父老泣曰。我王不还矣。至邸。王诣中尉。郅都责讯王。王恐自杀。葬蓝田。有燕数千万头。衔土置厮上。百姓怜之。无子国除。郅都。河东人也。为人刚勇而有气。公廉。尝称曰。背亲事君。固当奉节死职。终不顾妻子矣。尝从上入上林。贾姬在厕。野豕入厕。上目都。都不行。上欲持兵救贾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上还。豕亦不伤贾姬。都为中尉。丞相条侯至贵倨也。而都揖之。贵戚宗室侧目而视。号曰苍鹰。是时济南瞷氏三百余家。豪猾放纵。二千石莫能折也。及都为济南相。诛瞷氏首恶。郡中震栗。道不拾遗。旁十余郡畏都如大府。后为雁门太守。匈奴不敢近雁门。胡王为偶人像都。令骑射莫能中。其见惮如此。匈奴中以法。帝欲释之。太后以临江王之死也怨之。遂斩都。是时宁成周阳由。此皆严克为治。成为济南都尉。郅都为前后都尉。皆步入府门。因吏谒见如县令。及成至。直凌都出其上。然都素闻其声。亦与结欢。后成为中尉。其治放郅都。其廉弗及也。自此之后。吏治多放成由者已。是时季布弟季心。亦任侠。立然诺。作气。盖关中方数千里士。争为之死。心为中尉。司马郅都为中尉。不敢加也。夏四月有星孛于西方。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寄为胶东王。秋七月。更郡为太守。尉为都尉。九月。封楚赵傅相死事者四人子为列侯。甲戌晦。日有食之。

三年冬十有一月。罢诸侯王御史大夫官。夏四月旱。秋九月蝗。有星孛于西方。戊戌晦。日有食之。既丞相周亚夫免。御史大夫周舍为丞相。立皇子乘为清河王。太子太傅卫绾为御史大夫。

四年春三月。起德阳宫。夏蝗。秋。赦天下徙作阳陵者死罪。欲腐刑者许之。十月戊午。日有食之。

五年夏四月。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六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秋八月己酉。未央东关灾。九月。诏曰。狱者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复生。诸狱疑。虽文致于法。人心不厌者。辄谳之。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十有二月。定铸钱伪黄金法弃市令。春三月雨雪。夏四月。梁王武薨。谥曰孝王。时梁王北猎。梁有献牛足出背上。本志以为牛祸。思心务乱之咎也。乃分梁为五国。尽封梁孝王男五人。女五人。皆食汤沐邑。五月丙戌。立梁孝王子明为济川王。勖为淄川王。彭离为济南王。定为山阳王。识为济阴王。不疑为衡山王。诏令吏二千石车朱两轮。千石至六百石车朱左轮。诏有司减笞法。自除肉刑。之后。笞五百三百率多死者。故定律笞五百曰三百。三百曰一百。犹尚不全。又诏曰。笞者。所以教之也。其宜定捶令。长五尺。其本大一寸。末大半寸。皆平其节。当臀笞者不得更人。笞毕一人。笞乃更人。自是笞者得全。六月。匈奴入雁门。至武威酒泉邑。入上郡取苑马。吏卒战死者三千人。秋七月辛亥晦。日有食之。

后元元年春正月。诏曰。狱者。重事也。其疑狱。有令谳之。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三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夏大酺五日。五月地震。秋七月丙午。丞相周舍免。乙巳。先晦一日。日有食之。八月壬辰。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卫尉直不疑为御史大夫。不疑。南阳人也。好黄老术。隐名迹。初为郎。其同舍郎有告归者。误持其同舍郎金去。郎意不疑。不疑买金偿之。后告归者还乃知之。或毁不疑淫嫂。不疑曰。我乃无兄。终不自明矣。吴楚反时为将军。封塞侯。条侯周亚夫下狱死。时为父买尚方工官甲稍五百枝。可以葬者。取庸治之。不与顾直。庸怒而上变反告之。事连亚夫。召至廷尉。责问君侯欲反邪。亚夫曰。臣所买乃葬器。何谓反乎。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即反地下耳。初捕亚夫。亚夫欲自杀。其夫人止之。及至廷尉。因不食五日。欧血死。亚夫为河内太守。许负相之曰。君侯三年为侯。八年为将。九年为相。贵重于人臣无二。其后当饿死。纵理入口。饿死法也。居三岁。兄胜有罪免。文帝封亚夫续绛侯后。尽如负言。上欲废栗姬太子。亚夫固争之不得。上由是疏之。而梁孝王以吴楚之围。怨亚夫不救。每朝。尝与太后言亚夫之短。太后欲封其兄王信。上谦让不许。太后曰。人生各以时行耳。窦长君在时不得侯。及死。其子彭祖乃侯。吾甚恨之。帝趣侯信也。上曰。请得与丞相计之。亚夫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不如约者天下共击之。上默然。遂不封。

荀悦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不如约者。当天下共击之。是教下犯上而兴兵乱之阶也。若后人不修。是盟约不行也。书曰。法惟上行。不惟下行。若以为典。未可通也。匈奴徐卢等五人降。上欲封之。亚夫曰。彼背其王。陛下何以责人臣守节哉。上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之。

荀悦曰。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若以利害由之。则以功封其逋逃之臣。赏有等差。可无列土矣。上尝居禁中。召亚夫赐食。独置大胾无脔。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掌席者取箸。亚夫前食。既出。上目送之曰。此怏怏非少主之臣也。亚夫以数忤上意。故得罪也。

二年冬十月。诏省列侯之国。春。匈奴入雁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雁门。以岁不登。禁食马粟。食马粟者没入之。封皇后兄王信为孟侯。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功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女功害则寒之原。夫饥寒并至。能不为非者寡矣。朕亲耕。后亲桑。以奉宗庙粢盛祭服。以为天下先。不受献。减太官。省徭赋。欲天下务农蚕。常有畜积。以备灾害。彊无凌弱。众不暴寡。耆老以寿终。孤幼得遂长。今岁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为吏。以货赂为市。盗夺百姓。侵侮万民。县丞长吏。纵奸法与盗。甚无谓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自汉初务劝农。累世承业。至是始天下殷富。家给人足。京师之钱累百巨亿。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充实露积于外。腐败而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守闾阎者食梁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官为姓号。人人自爱。而重犯法。仁义兴焉。

三年春正月。诏万民采黄金珠玉者。坐赃为盗。诏曰。高年者人所尊敬。鳏寡孤独者人所哀怜也。其令八岁以下。八十以上。及孕子未乳。当鞫系者。无讼系之。甲午。帝崩于未央宫。遗赐诸侯王列侯马二驷。吏二千石黄金二斤。民户百钱。出宫人复终身。

赞曰。本纪称周秦之弊。密文峻法而奸不胜。汉兴。埽除苛政。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称文景。美矣。

平台声明

平台收录的姓氏家族文化资料、名人介绍,各地方志文献,历史文献、农业科技、公共特产、旅游等相关文章信息、图片均来自历史文献资料、用户提供以及网络采集。如有侵权或争议,请将所属内容正确修改方案及版权归属证明等相关资料发送至平台邮箱zuxun100@163.com。平台客服在证实确切情况后第一时间修改、纠正或移除所争议的文章链接。

族讯首页

姓氏文化

家谱搜索

个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