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安庆文武考生反教案
同治八年(1869年),安庆府各县文武考生云集安庆。由于当时安徽进步人士均有一种反洋教情绪,知府何家骢深怕考生“滋事”,通知英法教士在府院开考期间勿外出传教,或暂离安庆。而英法教士非但不听,还大摇大摆乘轿出入官府。
十月二十四日,数名文武考生拥至西石坊英国圣爱堂,与英教士“彼此口角而散”。二十六日,街上出现“匪教猖獗,与考童为难,于初二日拆毁圣爱堂”的传单。二十七日上午,英教士密道生、卫养生前往道署要求保护。怀宁县一群考生见此,十分气愤,口喊“打洋鬼子”,便一拥而上,拽翻轿子,撵走教士。旋即拥向西右坊英国教堂,将其捣毁。接着又砸毁东右坊法国教堂。
案发后,清政府谕旨安庆府:“无论如何变通设法,总期拿获滋事之人,赔偿所失之物,以使迅速了结,免致彼国藉以要挟,丛生枝节”。总署秉承旨意,多次令两江总督马新贻、皖抚英翰严办。马新贻接受了法使的全部条件,赔款4000元,在安庆东门内黄家狮子山代购堂基地“六百五十六方”,将带头滋事的考生夏某等3人取消考试资格。
二、皖南乡民反教案
光绪二年(1876年)五六月间,建平县(今郎溪县)天主教士强行剪去一些民众的发辫,民众强烈抗议,同天主教士发生争执。欧湾村天主教士带人捉去2名村民。被捉人家属要求放人,而教堂不予理会,由此激起众怒。七月十三日,村民各持刀棒农具,冲向欧湾村教堂,打死神父、教士2人,放火烧掉教堂。
宣城县监生胡秀山得知欧湾村教堂被烧后,随率众围攻孙村教堂,捣毁设在水东的宁国府总堂。其后数日,广德、宁国相继发生群众驱赶教士,冲击教堂事件。
皖南教案传到巴黎,法国政府要法驻华使馆对清廷提出强烈抗议,要求惩办凶手,赔偿损失。法驻华公使白来尼向两江总督沈葆桢提出赔偿损失和严惩“凶手”。由于清政府的腐败和列强的威胁,沈葆桢接受法使苛刻的条件:赔银33356两,将捣毁水东教堂的胡秀山、陈士柯以“土匪”罪斩首,将白莲教会员白会清以“妖匪”罪杀害,将陈么哥、王立周、何大田“杖一百,流三千里”。三、芜湖民众反教案
光绪十七年四月四日(1891年5月11日),因芜湖天主堂附属诊所两名修女拐骗幼孩,引起民众不满,将两名修女扭送保甲局转县衙候审。芜湖天主教法籍传教士腾伯禄赴县衙交涉,知县王焕熙释放修女。由此群情更加激愤。五日,一妇女到鹤儿山天主教堂要求领回寄养在该堂育婴堂里的幼子。拥挤在教堂前的群众在哥老会首领指挥下,用石头冲倒大门,放火烧掉教堂、育婴堂和教士住宅。英国驻芜湖领事要求芜湖关道派兵镇压。此消息被群众获悉。傍晚,数百名群众又围攻英驻芜领事馆和芜湖海关的外国人住宅,英领事受伤,换上中国服装逃跑。次日,数千民众聚集在英领事馆,欲捣毁英美等国教堂。适逢皖新任巡抚沈秉成从北京来皖上任,路过芜湖,遂“停舟严行谕禁,并飞调近营勇弹压,始得解散息事”。
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接报后,将驻上海的法军军舰开到芜湖江面,以示威胁。随后,英、法、美、德、日、意、比、西、俄九国公使联合向清政府提出抗议。
两江总督刘坤一电令芜湖关道成章督令地方文武分头保护,缉拿“滋事”首犯,并调兵轮驰往镇压。江苏候补道员蔡钧会同芜湖关道彭禄洋,与法籍教士商讨未果。复由江海关道聂缉榘在上海与法领事签定了不平等的屈辱协议:一、将为首者王光金、傅有顺以“预谋滋闹焚抢”罪杀害,其他众“犯”,均按“罪情”轻重分别监禁、枷责。二、芜湖关道成章、知县王焕熙“疏于防范”,撤任调省,听候处理。三、赔偿教堂白银12.3万两。四、张正金反教起义
张正金祖籍湖北罗田,明末迁居霍山深沟埠九龙井。张精明干练,好救人之急,受族人尊重,被推为张姓族长。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春,法籍神甫石育顺到霍山镇主持教务,吸收大批二流子和不务正业的人加入教会。这些教徒在神甫的唆使、庇护下,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其时正值义和团运动后,清廷对帝国主义更加奴颜婢膝,对各地教会势力不敢过问。教徒不事生产,专在乡里敲诈勒索,弄得城乡鸡犬不宁。善良百姓若得罪教徒,神甫轻则辱骂,重则鞭打,当地人民无不愤恨。
光绪三十年初冬,张正金族弟、教徒张正见擅伐祖坟树木十余棵,引起全族不满,要求张正金秉公处理,责其赔偿。张正见依仗神甫势力,破口大骂。当晚在神甫面前诬告张正金骂神甫打教徒。次日,神甫派数名教徒将张正金传到深沟埠天主教堂看管囚禁。两天后神甫传审:“你敢骂神甫,就是造反。造反,就得杀头”。张正金严词抗拒。神甫大怒,遂打张正金两个耳光。张怒火中烧,即挥动所坐的长凳将神甫打倒,破窗而去。
当日深夜,张正金密往主持地方公务的孙玉斋家,要求帮助。次日,孙玉斋带数人前往十八道分堂找神甫讲和,神甫大怒。第三日,神甫石育顺亲往霍山县衙催促知县秦达章拘捕张正金。数日后,知县密派亲兵16人,星夜驰往张宅。但张正金早已逃往松林埠。亲兵便将张正金妻张戚氏捆绑捉去。张姓族人见官府任意捉人,顿时大怒。张正金弟张正银及妻兄等聚集50余人,追至清水河,击散清兵,夺回张妻。
光绪三十一年一月,张正金潜回,时值捉拿正紧。二月上旬,知县密令把总带官兵80余人赶至张宅,张正金已先期逃走,遂将其弟张正银和妻兄戚显进捉去,囚于霍山狱中。不多日,张正金从英山潜回六豆河。村中好友前往密访,劝其起义。次日,一支由张戚两姓为基础的农民军,扯起了黑色大旗,在张正金领导下起义。二月中旬,张率众约100人,扛着土铳、火炮、抬枪、九节钢鞭、大砍刀、长矛等武器,向县城进发。薄暮时分,抵达黑石渡(距县城20里),居民惊吓不已。正金差人鸣锣说明情由:“我们是打洋人的,是去打教堂的,大家不必怕”。被惊吓的群众皆为安定,并帮助他们向县城杀去。
此时,城防空虚。起义队伍冲到西门,城上守兵看到到处火把,不知义军多寡,吓得四处奔逃。义军一鼓作气,冲破监狱,救出张正银、戚显进和其他囚犯。张正金劝囚犯一起造反,大呼:“我们救你们生命,你们快从我反抗官府!”百余号囚犯齐声呼应。遂后围攻县总教堂,神甫吓得纷纷躲藏。义军连夜撤回黑石渡,次日返回山里。
在回山途中,捣毁迎驾场的天主教堂、漫水河和黄栗桫街的福音堂。各教堂神甫纷纷逃至县城,上诉于总堂。总堂派神甫石育顺到六安直隶州坐催办案。知州熊祖怡见情势不可收拾,陪同前往安庆,分诉于省总教堂和皖抚。皖抚诚勋会同总教堂,分别备文报责北京清延。
奏文到京后,清廷震惊,即令诚勋调寿州镇台孙某派兵前往霍山镇压。孙接令后,委任札委参将衔笪某为开路先锋,驻扎漫水河镇,孙军随后向山里逼进。
张正金劫狱回山后,深感力量薄弱。决定动员张戚两姓青壮年参加起义,其他骨干分别负责粮车和兵器。至三月上旬,共动员300余人,编为前、中、后3个大队。然后日夜筹备军粮、武器、演习战术,准备包围深沟埠及十八道天主堂。
四月下旬,驻扎于漫水河镇的官兵向黄栗桫逼进。官兵突然出击,使义军伤亡惨重,死亡7人,重伤10人,被俘3人。起义军败至九龙井,官兵亦在黄栗桫街宿营。当日夜,起义军快速赶到深沟埠,捣毁天主教堂,取道西介岭、长岭,直达十八道。
西镇道务代理主持人郝尔瞻驻十八道。他一面集合道徒保教,一面请知县派兵护救。那些保教道徒和护教武装,风闻起义军直取十八道,便一哄而散,郝尔瞻吓得同一修女躲入一草堆。一向为非作歹的翻译司郎英士被起义军捉于钟楼,后用棉絮裹身,浇油活焚。起义军把教堂的财产分给群众换取军粮。
次日,张正金召集十八道教徒家属数百人训话,痛斥洋人种种罪恶,令家属劝教徒退教。同时,罚教徒家属每户出米5升,作为军粮。在此大摆宴席,名为“齐心酒”,号召部众杀往霍山县城,包剿总教堂。部众誓死以从,当地群众立即有三四十人参加。
当日夜,官兵火速赶到十八道。张率众迎战于天主教堂附近,官兵死伤10余人,大败溃退。起义军为一时胜利冲昏头脑,终日摆宴演戏,一连三日,兵刀无备,斗志松懈。第五日下午,官兵分两路包抄。起义军仓促应战。鏖战半日,不分胜负。后郝尔瞻率教徒百余人赶到,对起义军三面夹击,使之腹背受敌,起义军四散逃去。
起义军虽败,但张正金并未被捉,官兵在折回黄栗桫途中,抄毁张宅,捉走张的长子,声言要张正金交换。张三姑娘秘密游说,深夜捂死哨兵,救出张子,张族妇女全体逃往深山。
是年八月,张正金从武汉潜回原籍罗田,在膝家保(今湖北胜利县)与白莲教领袖李仕英(金狗)相识,结为兄弟。张请李帮助,李答应相助,不久聚集500余人,举起黑色长形大旗,上书“张”字(李部举白色三角大旗,上书“李”字),向霍山进发。张沿途在英山一带又吸收100余人参加,连同张正银、戚显进的兵,共约700人,一路浩荡,开向黄石河练兵。秦达章和镇台孙某不仅没捉住张正金,又被砸数处教堂,情势越发严重。法籍神甫郝尔瞻上诉至省总教堂和皖抚,又分别呈文至法驻华使馆和清廷。公使一面向清廷提出抗议,责令活捉张正金归案,一面报请法国政府派军舰驻泊沪、粤,以保教名义向清廷要挟,并以广东遂溪县教案为例,向清廷提出外交咨文,条件苛刻。清廷责令两江总督负责了案。总督即派驻皖提督军门徐敬清到霍山镇压。并将皖抚诚勋、六安知州熊祖怡撤职,将知县秦达章拘于安庆,撤职查办,改调恩铭接任皖抚。恩铭调太湖知县李维垣接任霍山知县,专办此案。
徐敬清派游击陶化冶率清军1000余人,从潜山、太湖、岳西小路挺进,以断绝起义军后路。徐亲率四路清兵把南乡全部包围。此时,黄石河起义军约800人。
光绪三十二年二月末,清兵向起义军进攻。起义军首先占领黄石河山峰,居高临下,奋力抗击。清兵将起义军紧紧包围,“活捉张正金”的呼声震天动地。中午,清兵冲到山头,义军奋起肉搏,双方伤亡均达百余人。张正金、李仕英率众奋力杀出重围,残部各自散去,张连夜逃到英山,后辗转黄冈、麻城、商城、汉口等地躲藏,伺机再起。
清政府虽将起义军镇压,仍未活捉张正金。神甫石育顺在抚台衙内大发雷霆,大骂恩铭“饭桶”。此时,法国政府又向清廷再度警告。于是,清廷旨偷恩铭“活捉张正金归案”。恩铭令李维垣化装成卜卦先生,从英山到岳西、太湖侦察张正金下落。途中忽遇一死亡乞丐,貌与张正金相似。李将乞丐尸体带到安庆。恩铭大喜,请石育顺验尸,石否定为张正金。是时,法国驻沪粤军声称:“若不活捉张正金交案,即攻入北京”。清廷大为惊慌,再令恩铭缉拿张正金。于是恩铭画影图形,公告悬赏(万两纹银),通令捉张。
是年冬,张从汉口潜往英山密友阮大树家。阮于牛栏内砌一夹墙,隐张近两月。光绪三十三年一月,大雪盈尺。阮在草堂设酒与张痛饮。突然阮的亲戚王可怡前来贺年,张不及回避。阮以为至亲可靠,为两人介绍相识。二月中旬,王至安庆找差事,见抚台公告悬赏捉拿张正金,不禁利欲熏心,向恩铭告密。恩铭遂密令英山知县派兵连夜将阮大树家包围,捉张正金于床上。押解到安庆,当由石育顺验证无讹,会同藩臬二台提审。每审,张或大笑,或大骂,横眉冷对:“要杀便杀,何必多问”。不久,张正金被杀害于安庆西门外大观亭,时年39岁。
其他较大的反洋教案见表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