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中刘邦能够脱身,竟跟中国人的饭桌细节有关
中国式的政治和日常交往,从来都离不开一张桌子饭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觥筹交错的饭桌上,大家的关系才算是一通百通。自此,相互不熟悉的开始勾肩搭背,相互认识的更成了莫逆之交。翻开历史,见诸于二十四史中的著名饭局更是数不胜数,中国历代的兴衰成败似乎都与此有关。其中最经典、最著名、流传最广的莫过于鸿门宴。明知此行不能善了,刘邦仍要抛开心中诸多顾虑,故作谦卑的陪范增演一场戏给项羽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刘邦能够从霸王项羽手下死里逃生,这其中,也跟宴席上的一些细节性的态度和举动有关。
两千余年前,咸阳郊外,一个早年曾在泗水沛县屠狗为业的大汉一把推开营帐外的守卫士兵,闯进了项羽组织的代表着权力的交锋的饭局,一场决定后来历史命运的竞赛开始走向转折。闯进去的大汉一眼看到正在舞剑的两人,一人暗藏杀机,一人处处阻拦,此时朝北端坐着的刘邦岌岌可危。危急时刻,大汉朝着主座上的项羽怒目而视。拂了自己面子,作为主家的项羽自然不能容忍,警惕的按住剑柄问道:来者何人?此时面朝西坐的张良一拱手:这是沛公的参乘樊哙。樊哙不可谓不是一个称职的下属,这位屠狗的前辈在张良的悉心教导下,敢于冒死相救刘邦,一身是胆。项羽瞅了一眼朝北而坐的刘邦,心知肚明这个冒失的汉子必然与这货脱不了干系。局中各人座次分明,也是大有讲究。在宴饮的场合,东向要比南向为尊。在室内礼节性的座次中,最尊贵的座位在西墙铺席,面向东,项羽、项伯朝东而坐,范增朝南而坐,地位次于项氏叔侄,刘邦朝北而坐,地位次于范增,张良朝西而坐,地位最次。
项羽有个什么毛病,典型的贵族政治局限,出身草根的刘邦自然是压根没有这玩意。这也是项羽放过刘邦的关键。
刘邦作为宾客,避东向而居地位最卑的北向,显然是表示对项羽的臣服;而张良虽居西向之位,好像是等礼相亢的朋友地位,但实际上他却是侍,众人的身份次第一丝不紊如此。
项羽一抬手:赐这位壮士一斗酒。中国人讲究先礼后兵,这点在饭桌上同样适用。既是请客之人,就应有请客之人的风度,虽是不速之客,也要先赏一斗酒,酒量不行自可砍了,也有说辞。樊哙能喝,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一斗酒没翻出什么浪花。
喝酒自然不能干喝,还要有下酒菜。再给这位壮士一个猪肘子!来者豪爽,正应了项羽的脾性。但猪肘子却是生的,且需要切开才能吃。樊哙也不在意,将盾牌往地下一扔,把猪肘子往肩上一扛,像以前拎屠刀割狗肉般拔剑切成小片放嘴里吃了。项羽一看,此人不仅酒量豪爽,刀功也是了得。与樊哙过了两招,皆被樊哙化解危机。与现代一样,项羽也喜欢与能大口吃肉且酒量不错的交个朋友。这引起了项羽的惺惺相惜,复又问道:还能喝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樊哙大袖一甩:死都不怕,一斗酒怎么能把我打发掉?遂又喝了一斗酒。碰上跟自己较真的,自然不能认怂。一杯酒、一句话皆为过招。项羽可能并非要故意刁难樊哙,实在是面子不能丢啊。这汉子闯进来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适时的为自己、为大家找个台阶下吧。项羽一挥手:给壮士赐座!
大摇大摆的樊哙就坐到了刘邦旁边。既然人都齐了,大家就聊聊吧。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谈大事,碰上私下里或明里都解决不了的事,酒过三巡,一人开个头,提个话茬,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说说吧,在场的诸位也做个见证。此时,樊哙开口了:秦王残暴不仁,大家当初都跟楚怀王约好了,先入关中为王。樊哙此人说话自没什么讲究的,但是碰上张良这么个人精悉心诱导,加之现在坐在火炭上的又是刘邦,此时的樊哙脑袋客清明得让刘邦刮目相看。沛公先破咸阳,所有的东西都没动,就等着留给项王您接盘了,您居然听信小人之言,对沛公动了杀心,您这是卸磨杀驴啊!
好面子的中国人尤为注意自己在饭桌上给人的印象,倘若一个人在饭桌上丢了面子,那可就贻笑大方了。自然,饭桌上的攻心计,要比下了饭桌更有用。
刘邦态度恭谨,给刘邦挡刀打掩护的樊哙又给人以爽直汉子的印象,这种人出口呛人,不会让人太过下不了台,实在不行,既是性情中人,无妨无妨。也可以暂时避免杀身之祸。
项羽性格自负独断专行,他心里也认为刘邦威胁有限,高傲好虚荣又被樊哙揭破心机,为了护面子只能下决心不杀刘邦。即使是不停朝他使眼色的范增也劝不住。犯有尴尬癌的项羽哈哈一笑:沛公好意,不能辜负。此时的范增像看个二傻子似的看着项羽,急得唉声叹气,刚要说话,项羽一摆手:亚父,勿需多言。看着范增眼中的杀气,识趣的刘邦想起了脚底抹油。
碰上有权有势的人对自己有敌意,此时还不赶紧开溜,难道要杵着等下一个项庄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饭桌上溜也要溜得有水准,怎么溜呢?最高水准莫过于尿遁。刘邦向樊哙一使眼色,面向项羽一拱手:报告,我想去趟厕所。项羽:去吧。临出门时,刘邦顿了一下,望向樊哙:樊哙你也喝了不少了,要不要也随我去趟厕所?
哦哦!我尿急,我也要去厕所。回过神的樊哙赶紧起身。过了半天,俩人都没回来。项羽召集手下陈平:你去看看俩人干嘛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此时,作为中间人的张良也打个哈哈,说:我也想去厕所。此时的刘邦在几个小弟的护送下,悄悄的不辞而别,临别前,众人商讨不能全走了啊。不辞而别是中国人饭桌上的大忌,走也得有个说法。
等了刘邦半天的项羽最终没等来刘邦,倒是张良带着个白璧和玉斗回来了。张良一拱手:沛公不胜酒力,已经回到家中了,这是沛公送给大王的精美小礼物,还请笑纳!什么理由,喝多了呀。至于最后的礼物,为不辞而别稍表歉意,也不落人话柄。在张良的献策中,刘邦知趣,识礼节,这一类人在饭桌上怎么都不会吃亏。接过张良献给自己和范增的礼物,项羽看了眼门头生气的范增,讨好的把礼物准备递给范增,看能不能让范增消消气。言外之意:您老人家看,刘邦此人态度多好,您老一直说刘邦威胁论,我倒是觉得这货翻不了什么浪花。范增一怒,指着项羽:竖子不足与谋。直欲吐血,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刘邦能够夺得江山,与张良这个谋士和屠狗的樊哙,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这场历史上最有名的饭局也以一个气得要发了疯的范增大发一通脾气告终。